孙将军走到后院最深处,在一处看似破败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老易,方便否?” 孙将军叩响了木门。
不久,房屋内应和了一声,孙将军听到回复后,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老易,听侍卫讲,这一程很顺利,都按计划办妥了,你出马,我肯定是放心的。” 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
“是,都按将军计划行事,队伍都重新规整了。” 阴影里,老易低头回复道。这半年来,他总是在阴影里对话。
之前是想躲着,阳光过于刺眼,容易想到故国,脑袋眩晕不止。后来身体逐渐康复,也习惯了在角落,有种意外的安全感。
孙将军笑了起来,双手鼓起了掌,这一刻值得拍手庆贺。半年了,试探了他半年,说服了半年,终于同意一同谋事,可是在内心深处,仍然不够放心。
第一次执行任务,孙将军暗中也派了人手,做足了两手准备,如果老易这边犹豫了,就直接解决掉。正好可以一起埋在城楼后面的土坑里,神不知鬼不觉。后来传回的消息是老易不但没有犹豫,反而在整顿兵线时,站出来当着众人的面,砍到了第一个。身侧侍卫接收到了信号,立刻跟上,半盏茶的功夫,所有计划内处理的士兵,全部消灭干净。
孙将军惊喜又意外,瞬间放下了猜测和狐疑,又钦佩起自已识人的能力。那一战不仅灭了敌国,还收获这样的帮手。
见老易有些疲倦,孙将军不再打扰,退出了房门。
一周后,文公子在送走最后一位贵客后,上楼走到了弦月的门前。
“见灯还亮着,是否方便聊两句?”
弦月听到文公子声音后,直接上前打开了房门。
喜儿还在后下陪福安算账,看到文公子上楼,先是一惊,然后看到小姐开了门,立即放下了账本,小碎步跑了上去。
“文公子,这么晚找小姐,可有急事?” 喜儿声音从房门口传来。
“喜儿姑娘,的确有急事要同你们家小姐相商,虽然是晚上,多有不便,但是事不宜迟,还是早些和你们通知比较好。”
弦月看出了文公子脸色比较严肃,看来事情不小,点头示意喜儿等在门口。
“文公子,请直接说吧。”
“我要走了。”
“什么,你要走了?” 喜儿在门口也听到了对话,惊讶的推开门,质问了起来。
“是,我近期就会离开。”
“那茶馆怎么办?”
“正是要相商此事。”
弦月挥手示意喜儿给文公子搬了坐凳,倒了茶水。
“除夕时候和你们有提过,为什么开了这家茶馆。我也计划着是等到春天,北方也不冷的时候,就带上这些年的积蓄,去寻她,虽然不知结果如何,但是这事是我的执念,必须要去。”
“而我原来的想法是,当我离开后,就转让了这家店,至于你们,无法顾及。”
“但是那日世子来了茶馆,带了很多侍卫,训走了侯爷,问候了小姐。所以,我改变了我的想法。”
文公子停顿了一下,看着弦月。
“既然有世子这么大的一个棵树,茶馆必能再做下去,即使我离开一段时日,有你在,茶馆就会无恙,所以不如小姐,你来帮我管理茶馆如何?”
弦月快速和喜儿对视了一番,看出了彼此的惊讶。茶馆对于现在的弦月早不是当初临时的安身之所,是隐身的同时,稳定边境旧人的钱财来源。她可以在回到故土之前,一直在这里弹奏,此外,她也做不了任何能帮助侯将军的事。
所以,这个要求,弦月是完全能接受的。
但是她也担忧自已的身份暴露,也顾虑交友饮茶不是她擅长的事儿。茶馆如果真交到她手上,会做成什么样子?
“可是,我没有文公子这样的能力,待人接物,尤其是都城的这些所谓的文人雅士。” 弦月沉默良久后问道。
“此话,我就当小姐同意接管茶馆了?” 文公子舒展了眉间,有些高兴了起来。
“我愿意帮文公子接管,但是我顾虑的是,目前只会弹琴,其余一概不知。如何能撑起来这么大的茶馆?”
“这块不用顾虑,小姐尽管负责自已的弹奏,然后管理好每日的进账,库存,伙计们的安排。至于交友聊天这事,我已找到帮忙的人,不日便会赶到,你可以把他当做店里的一个伙计。”
“这样安排,看似妥当一些。不过库存,伙计这些,我也不懂。”
“库存我已交代那位兄台,他会定期去镇上拉货回来,每个月末后院烧水的伙计或者喜儿也都会查看剩余的茶叶情况。”
“小姐,库存,我会了,会盘点好后告知店长,他再根据每月卖出的情况,通知候进哪些茶叶。” 喜儿看出了弦月的顾虑,把自已参与的部份说了出来,让小姐省点心。
“是否还有其他事宜,我和喜儿都没参与过?”
文公子想了想。
“嗯,真有,就是不定期发邀请帖给到都城各达官贵人的府上。这个我有一本簿子给到喜儿,后续喜儿可以我的名义发帖。”
“如果来饮茶的人,寻你,要如何回答?”
“就说友人相邀,去了外镇品茶闲游去了。”
再无其他问题后,文公子起身,扫了眼弦月和喜儿,笑了起来。
“待北方归来时,希望小姐一切安好。”
出乎意料的发展,不得不接的任务,弦月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宫外的时日这般精彩,从被乡野农妇赶出住处,到流落庙宇,再到茶馆弹琴,现在居然要接手茶馆。
弦月也笑了起来。
“小姐,是不是觉得很难,要不我和侯将军说说,想想办法。”
“别给他添乱了,这事,就如文公子所说的去办,他都想好了,我也没啥可操心的,熟练几遍,应该难不倒我。” 弦月阻止了喜儿的想法,此刻她知道候铭全部的心思都在易将军身上,其余的事儿只会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