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一个月的交战,弦月国由胜转败,大军一举突破了前方战线,尽管城中兵将拼死抵抗,而援军迟迟未归,最终敌军以人数优势攻破了城门。
“公主,我们走吧,城门失守,敌军已经涌入,再不走我们都会被灭的。”
“喜儿,你走吧,我要同父皇母后留下,我是公主,生在这片土地,死当然也在这里。”
喜儿和门外随从跪地,哭求着公主撤离。
“元淳,你就走吧,你留着,我们还有复国的机会,你和我们留下,真的就灭国了。”母后言辞坚定,眼底却满是悲凉。
几番拉扯,元淳公主仍坚持留下,看似没有任何进展,门外厮杀声已逐渐逼近,随从们脸上也开始汗如雨下,腿脚哆嗦,生死时刻,命不由已,一个小丫鬟急的晕倒在地,
无人敢扶。
母后看着门外,黑烟四起,丝帕在手上来回拉扯,已经残破,最后闭眼叹了口气,对身侧侍卫使了眼色。
一掌下去,公主即刻失去了意识,侍卫抱起公主,立刻转身从后门撤出,母后看着喜儿,点了点头,是允许,是嘱咐,是承诺。喜儿弯腰行礼后,起身紧随其后。
房檐的风铃飘荡,声音阵阵入耳,公主意识模糊,却辩得声音,这是侯将军做的风铃,他说这是一种祥瑞,可识风力,可辩四季,只是此时的风来自涌入的敌军。
城楼最终燃烧在熊熊大火中,哭喊嘶叫,一片哀嚎。
三天后,重重的马蹄声急刹后停在城楼脚下。
“候将军,我们还是晚了” 福安下马,跪倒在灰烬中,嚎啕大哭。
候铭脸色煞白,额头青筋凸起,嘴角满是裂口血痕,一身铠甲布满刀光剑影,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路中埋伏不断,兵将几乎全部折损,终于赶了回来,却已是这般模样。
候铭跳下战马,一头冲进了城楼,残垣断壁,余烟环绕,呛到喉咙,咳嗽不止。
“将军,我们走吧,这里都是灰烬了。” 福安大声喊道,想阻止将军继续向前。
“公主!公主!” 将军用尽力气。
突然天空飞来一箭,候铭闪身躲过,还有埋伏,果然敌军不肯善罢甘休。
候铭退出城楼,跃上马匹,双脚一蹬,和福安火速撤走。
“将军,我们去哪?” 福安策马问道。
“去中原” 候铭双眉紧皱。
这一战实在太诡异,我方本占尽优势,先遣部队打了对方措手不及,节节告退,本可一举拿下,突然收到后方来报,敌军大肆进攻。候将军原留在宫中驻守,请命前去支援,一走便是三天,三天后情况急转直下,后方根本没有敌军,这是调虎离山。待反应过来时,回程路上处处设陷,损失惨重,而真正的大军就是前方,集中军力破了防线,一举攻进了城楼。
“福安,先遣部队的副将,易将军,可有消息?”
“没有,将军,再无讯息”
七月的夜,不那么安静,各种虫鸣,响彻了去往中原的路上,顾不上休息,两人一路飞驰。
“公主,你和喜儿就在此处休养,切记不要暴露身份,等稳定后,再看下一步,当前一定要冷静。” 母亲的贴身侍卫,自是母亲的心腹,一句一言都是她的嘱咐。
元淳点头后,身心俱疲,在床榻上昏睡了过去。
“喜儿姑娘,你先照顾公主,我需要回去一趟,如果皇后还活着,我好复命。” 侍卫退出门外,准备告辞。
“如果皇后不在了呢?” 喜儿疑惑的问道。
“那我就随她。” 侍卫的声音远远传来。
喜儿泪眼朦胧,看着消失的背影,行礼告别。
这是中原郊外的一处农宅,非常隐蔽,门口有井,院后有田,屋内设施异常简陋,除了两张床,就是炉灶。
喜儿看着屋内,心里五味杂陈,从未预料,人生变化尽转瞬即逝,想着昨天还是偌大的宫殿,今天就是茅草屋。曾经山珍海味,各色糕点恍若隔世,摇了摇头,眼下如何温饱度日才是关键。
次日,公主醒了,喜儿忙上前,端了一碗清汤,上面飘了两根菜叶。
“公主,快喝一点,你几天没吃没喝了,菜汤简陋,但可以果腹。”
元淳定睛看了喜儿手里的汤,揉了揉眼睛,再环视下四周,叹了口气。
“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没想到是真的,家国真的破了,我也真的在流浪。”
“公主,您母亲嘱咐过,您活着,就有希望复国,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活下去。” 喜儿两眼坚定。
“你说我的父皇母后是不是已经?还有侯将军?”
“请公主节哀,皇上皇后一生为国,积善行福,仙去也必定入极乐殿。候将军目前没有消息,他武艺超群,战场经验丰富,没有消息可能就是好消息。” 喜儿眼里没有一丝迟疑。
喜儿自幼入宫,作为陪读跟着公主,后成为贴身丫鬟,到如今在这破草屋里相依为命,实乃幸运,看着喜儿居陋室而心未死,自已身为公主,何来理由不坚强下去。
元淳拿起菜汤,大口喝了下去。
“喜儿,没盐啊”
“公主恕罪,这是眼下能找到的所有食材了,等您身体好些,我去镇上采买。”
“天天把公主挂在嘴边,可能活不到第二天。”
元淳低头思索了会。
“以后,叫我弦月小姐。”
“好的,公主,哦,不,弦月小姐” 喜儿弯身回复道。
次日晌午,弦月和喜儿站在田里发呆,田约半亩,上一户农户留有些许萝卜,土豆。
“喜儿,我们是先收萝卜,再种菜吗?”
“公,哦不,小姐,好像是,不过,小姐,针线缝补我都拿手,但是种地,真的难倒我了。”
“何止你啊!”
两人叹着气,走到院子墙根翻找着农具。
“那收萝卜,用这个铲刀吗?”
“应该可以,铲一下就下来了”
挽起衣袖,两人一前一后踩进农田,没走两步,纷纷摔倒。
“喜儿,田里行走,好像要些技巧,我们不能走在凸出的土堆上,要走凹进去的。”
“好的,小姐”
没走两步,两人再次摔倒,衣袖全部沾满了土。
“喜儿,好像这个方法也不行。”
“小姐,你先别动,我走过去铲萝卜。”
喜儿膝盖朝地,如猫状爬了过去。
见此场景,弦月哭笑不得,不一会,喜儿手捧了半筐萝卜回来。
“小姐,你看,我们晚上有萝卜粥喝了。”
“要不再加点青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