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郊野的草屋里只剩下国师,眼前的景色再也没有吸引力,白天他会去镇上打听边关的战事,晚上回到屋里歇息,两个月过去了,人瘦了一圈,可是边关毫无音讯,国师急了,他忽然发现这样下去不会有任何进展,他思来想去,辗转难眠,他看着皎洁的月色,生平第一次落泪。
后来,他带着长笛和柳琴离开了草屋。
换回了都城国的衣衫,背着柳琴,骑着马去了弦月国,几天后,国师走进了弦月国军营。
在那里认识了侯将军,引荐到皇宫,正巧皇上在给公主四处寻柳琴的师傅,于是,误打误撞国师留在了宫中。
这一留,便又是三年,三年里,两国交战频繁,弦月国在侯将军的带领下,浴血奋战,边关敌军节节败退,终于在最后一战,风迎雪刃挥,侯将军拿下了敌军将领的首级,结束了长达三年的对战。
当侯将军回到宫中复命时,第一个冲上来的是国师,他抓住将军的衣领,不顾上面的血渍,一个劲的询问边关俘虏。
侯将军有些诧异,后来才知道故人在边关,遂让福安领着国师去了俘虏营,国师在木头围栏边看了足足几个晚上,没有错过任何一个,中途让侍卫抓出身形相似的几人,拨开散乱的头发,仔细一看并不是。
那也是腊月,国师只披一件薄衫,最终在寒冬的夜晚倒了下去。那件薄衫故人识得,容易辨认。此后他烧了自已的柳琴,只留下一根长笛。
国师病了,病的极其严重,公主的柳琴课停了,皇上安排太医问诊,太医把脉后奇怪的回复道,寒热已退,可是郁气十足。
这病让国师在宫中整整躺了半年,半年后,刚刚好转的国师听闻弦月国和都城国要开战,遂不辞而别。
又三年,马车缓缓进入了郊野的村子,国师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向外探去,被厚雪覆盖的稻田,一片一片,像极了当年初次见它的样子,零星的几个农屋,徐徐而升的炊烟,可能在做晚饭,可能只是烧柴火取暖。战后的村子,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到了往日的气息。
“真好,还是原来的模样!” 国师收回了手臂,车帘落下。
候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茶馆,和福安一番商讨后,决定马上出发去往弦月国边境小镇。
“现在就出发,怎么和文公子说呢?” 福安在后院踌躇起来。
“你们现在就走吗?” 弦月看到候铭回来,想下来问候,没想到听见马上要走的信息。
“嗯,时间紧迫。” 候铭转向弦月点头示意,离开宫后,无论在哪里,候铭都不忘给公主点头行礼。
“那你们去吧,喜儿可以协助福安的活,其他我去和文公子说。”
“不用说了,你们自行安排即可,只是这段时间要辛苦喜儿姑娘了。” 文公子突然走进后院。
“文公子,实有急事。” 弦月先是一惊,欲开口解释,被文公子举手示意拦住。
“无需解释,我信任你们,茶馆这点小事,现在的人手已足以,办完早些回来即可。” 说完转身回了里屋。
三人被文公子的慷慨大义着实小惊讶了一把。
“这是静静计较打赏的文公子吗?” 福安饶头感叹了起来。
“除夕那晚后,他就不再只是个图财的商人了。” 候铭看着福安,扬眉示意牵马出发。
弦月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了起来,其实以前在宫中无论和边关交战,还是和都城国,弦月都有默默祈祷,那时候,母后总和她一起,上香,祈福,做平安符,祈求胜仗归来,开和平景运。祈福那天,弦月会和母后同食素食,以表诚心。
现在只剩弦月一人,站在茶楼后院,望着候铭和福安,骑在马上,消失在街巷里,她突然想母后了,突然想父王了,突然想念弦月国的宫殿,琉璃的瓦片,朱红的砖墙,还有高耸的城楼,以及她最爱的草原。
“要一壶热酒吗?” 文公子又出现在后院,淡淡的说道。
“你没走?”
“没。”
“想听我的故事?”
“不想,只想问问是否需要热酒,暖暖胃,安抚心绪。” 文公子露出了标准的微笑。
“谢谢!”
弦月国边境小镇距离都城国,从常规路线走,需要起码一周时间。但是对于候铭和福安而言,从不走常规路线,他们上次试过一条乡间小道,小道很窄,仅两人同行宽度,杂草丛生,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敢行走。习惯了战场和马匹的他们,这道却是极好的,隐秘,又快速,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如果不过多停留,只是小憩,还能缩短一部分时间。
此刻,他们又奔腾在这条小道上,杂草无人处理,已经到了半人身高,跑在前方的候铭,时不时需要用剑柄拨开视线。
马匹是他俩原来的马匹,精悍有力,这条路的消耗完全不在话下。
“福安,我感觉弦月国近期会有变动,到了镇上后,我们分头行动,我继续去城楼那边,你留在镇上和旧人碰头。” 候铭回望后方福安,说道。
“是,因为世子妃关系吗?”
“因为太傅关系,听说他一病不起,他是原来主张攻打弦月国的人,他说服了朝中大臣,站队了攻打一方,最终以人数优势让皇上点头同意。”
“这么细节的事情,您怎会知晓?”
“一半茶馆听的,一半有人告知。”
“哦,对茶馆。”
“在你埋头算账的时候,小道消息还是很多的。”
“啊呀,你当初安插我当个端茶倒水的伙计,那也比算账先生强啊。”
“太傅病倒后,他在弦月国的势力必然会受影响,所以孙将军府邸的人,才会这般匆忙赶过去。”
“原来如此。”
“而且此人是弦月国旧人,我们可能有机会遇到,遇到后不要惊讶。”
“啊旧人,不就是叛徒吗?”
“嗯。”
“太好了,早就恨得牙痒痒了,我这把刀就等他了。将军,你知道是何人了?”
“猜测,等看庐山真面目。”
说完,后面双脚一蹬,加速前进,福安拍了下马背,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