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诡异的静了。
这年头,未婚怀孕不兴沉塘了。
可还是天大的丑闻啊。
柏成叔沉了脸:“四蛮娘,乱嚼舌头根子掉下巴!”
四蛮娘吓的自抽耳光:“呸呸呸,我嘴巴臭!”
李梅连声道:“吃饭吃饭!”
大伙儿赶紧添饭、夹菜吃,柳如英佯作没听见一般,招呼着大伙儿吃饭吃菜。
宋暖暖斜睨一眼后门。
哐当!宋艳撞倒了围墙边木板,捂嘴哭着跑了。
……
这顿饭,好比过年。
大伙儿敞开肚皮吃。
又东家长西家短,扯了一火车皮的牛。
最后看向一脸喜色忙里忙外的柳如英,感叹道:“如英离婚后,气色好多了。”
“以前我总担心她想不开,疯了,喝农药呢。”
柳如英笑的合不拢嘴:“我以前总想着大成回头,幸亏宋暖暖教我,人要靠自已。”
村长喝醉了。
他红着脸抱着见底的酒坛子,舌头打卷傻笑:“这、这婚离的好哇,不然,蛇胆泡酒哪有我宋抠抠的份?
最近俺媳妇床上怂了,老子在家说话也硬气啦嘿嘿……”
大伙儿哈哈大笑。
“村长,你媳妇咋怂的?你咋个硬气啦?”
“说来听听呗!”
村长提着裤子站起身,中气十足道:“我、我告诉你们…”
村长媳妇吓的连滚带爬过来。
拧着村长耳朵就往外走:“宋抠抠,马尿喝多了,还知道自已姓啥不?还不快滚回家!”
再不走,她家床板断了的糗事,也得曝出来!
身后众人的爆笑声,划破了云霄。
--
晚上十一点,大伙儿才意犹未尽走了。
柳如英和宋暖暖收拾完,正准备上床睡觉,门口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妈--”
柳如英扭头,对上期期艾艾的宋艳,皱了皱眉头:“艳儿,什么事?”
宋艳硬着头皮道:“明天耀阳哥来接亲,咱家陪嫁也不能太寒酸了是吧?‘三转一响’来不及了,总得贴补些钱票吧?”
柳如英默然。
这野种蹬鼻子上脸。
好大的口气!
开口就要‘三转一响’等价的钱票!
宋艳见柳如英不说话,瞬间红了眼:“妈,我做了丢脸的事,惹您生气,是我不对,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她名声臭了,又招呼也不打跑去城里。
柳如英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以往她这么一求饶。
柳如英立马心软了。
宋艳撅着嘴,等柳如英和她商量陪嫁的事。
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想忽悠她!
柳如英看着宋艳,看的宋艳心里发虚发毛,柳如英冷笑:“艳儿,我和你爹离婚了,你是跟了你爹,你怎有脸问我要嫁妆?”
“滚!”
砰!
门重重的关上了!
门板差点磕破宋艳鼻子,宋艳呆呆的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又哭着跑了。
--
次日清晨,宋艳起床打扮。
内心煎熬这么久,终于能嫁给孙耀阳,又想着她亲妈承诺让她风光出嫁,她也就安心了。
至于这个家。
她分分钟不想待了!
早上七点多。
宋大成送来满满一拖拉机物资,猪肉、牛肉、卡其布……
连同宋大成一起来的,还有几位县领导。
升官,送闺女出嫁。
人生几大喜事碰了头。
宋大成笑开了花,逢人就递烟。
……
县革委会主任嫁女,县领导也来捧场。
这排场,这气势…跺一跺脚,整个红旗公社得震几下。
宋艳乐的压不住唇角。
柳如英穿着大红薄棉袄,笑吟吟的,给大伙儿端茶倒水,发饼干、糖果。
昨晚暖暖交代她安心送宋艳出嫁,剩下的交给她。
她听暖暖的。
心里再难受。
也得送这个野种出嫁。
宋大成看在眼里,心里冷哼。
这个蠢货替他和淑芬养了宋艳十八年!
还屁颠颠的替他和淑芬送宋艳出嫁!
蠢。
真是蠢到家了!
呵,柳如英遇上他,也是她前世作孽多了吧!
……
“来啦来啦--”
鞭炮声,锣鼓声,轰隆轰隆的马达声里,四蛮娘满头大汗跑来了。
“如英,接亲队伍来啦,绿皮大卡车呢,车尾箱放满了缝纫机、自行车、还有什么收录机…好多好多好东西啊!”
“鞭炮响一路,也得费好多钱!”
“艳儿命好,也算遇着好男人了!”
前些天宋艳孙耀阳白天牛栏乱搞的事,大伙儿历历在目,都为她揪着心呢。
宋艳蹙眉:“……”
她婚后就住队上知青点,哪需要卡车来接她?
再说,耀阳哪来的卡车接她啊。
难道耀阳想给她惊喜?
宋艳压下心底疑惑,娇羞一笑:“耀阳说,结婚是人生大事,一定要隆重!”
“我闺女出嫁要有这么大排场,够我吹一辈子了!”王秘书一脸艳羡道。
宋大成哈哈大笑:“我女婿是京都知青,人讲究排面啊。”
“是是是!”
“这牛皮该你宋主任吹啊!”
几位县领导纷纷调侃道。
这边,宋艳微抬着下巴,一脸傲娇看向宋暖暖:“暖暖,你和耀阳哥的事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耀阳哥就是你姐夫!”
?
宋艳提醒她,孙耀阳是她姐夫?
让她和孙耀阳保持距离?
宋暖暖笑了:“姐,你喜欢捡破烂,我不喜欢。”
宋暖暖说孙耀阳是破烂?宋艳气的脸都绿了:“就你这嘴巴,又臭又贱,谁又会娶你?”
呲!绿皮卡车停在如英家门口。
副驾驶门开了。
一位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缓缓走下车。
他身形挺拔,五官雕刻般,眼神深邃,骇人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
宋家宝脸色一变,吓的拔腿就跑:“我,我早就戒赌了,别别抓我!”
其他人心里也在打鼓。
说好的孙耀阳来接亲,怎就换成了部队军官?这青年军官长的俊,气势逼人,一看来头不小。
宋大成和县领导也懵了。
宋暖暖眯了眯眼。
这男人似有几分眼熟啊!
青年军官一步一步走向柳如英。
柳如英腿脚发软,心慌慌。
她心底琢磨着,家宝真犯啥事了?她跑?还是跑?神思摇曳里,年轻军官已经走到她跟前,脱下军帽,露出一张熟悉的俊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