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鞭响过后，随着司礼太监高呼“皇上驾到”，轩辕墨登上了龙椅，今日的早朝就此开始。
如今已至明熙三十二年的寒冬，再过两日便是封笔之时，意味着再有两天，就要放假了。
这几年间，朝廷上下始终忙碌不迭。
这不，年终沈琪终于带着船队再次出发，到现在还没回来，可见辛苦。
不过除此之外，如今其他各项工作大都推进得差不多了，众人心中均是松了一口气，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鉴于马上就要过年，下面人向轩辕墨汇报时，都拣选一些轻松悦耳之事来讲。
毕竟，谁不想给自已辛苦忙碌了一整年的工作一个美满的收尾呢？
对于他们的这般做法，轩辕墨心中了然，但他并未动怒，反倒觉得甚好。
吴国的新年自腊月十五延续至正月十八，此间官员放假，无需上朝。
一年到头，唯有这段时日能够好好休憩一番，大家期望上一年的工作能有个圆满结局，实为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
比如现在，工部尚书赵大人就站了出来：“陛下，关于玻璃、水泥和肥皂的研发，臣等也有进展要汇报。”
前年他将这三样的做法给到了工部，让他组织了专人研究。
一开始跟他预想的一样，好处颇多，利益也可观，只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实验。
也好在肥皂的法子简单，朝廷也靠着苏氏的“饥饿营销”赚的盆满钵满，给了工部不少的支持。
这两年来随着不断地钻研，玻璃水泥的技术也越来越成熟，这不，看着赵大人声音洪亮的回禀，听的众人眉开眼笑的。
“启禀陛下，经过工匠们的日夜努力，玻璃的烧制技术已有所突破，能够制造出透明度较高的玻璃，而且已经能造出扁平的玻璃了。”
其实还有更多玻璃的衍生品，他都详细的写了折子递了上去了，现在说的不过是陛下早就知道的。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特别是这两年工部受到陛下重用，机会要跟户部一样重要了，不说点什么那些老匹夫haul以为他赵秋是吃干饭的呢！
不过赵大人留了个心眼，只简单说了下新的发现，其他赚钱的内容都被他给憋回去了。
不然工部还没赚到钱就被他们哭着喊着充入国库，他哭都来不及。
在肥皂上摔过跟头的赵大人此刻觉得自已机智的很！
思绪飘远了会，但是职业素养还在的，赵大人嘴里不停：“水泥的配方也在不断优化，其强度和耐久性有了显著提高。想必开年就能用在各处的水堰大坝上了，而不仅限于房屋修建和铺平道路了。”
“好好好，赵卿不愧是我吴朝的肱骨之臣，有你是朕的福气，哈哈哈！”
对于作出实绩的臣子，轩辕墨是不吝于夸奖的。
毕竟有过则罚，有功就赏才能刺激这些人更加积极主动不是。
果不其然，听见轩辕墨的夸奖，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踊跃地汇报起自已的政绩。
一时间，朝堂之上热闹非凡。
轩辕墨应对自如，言辞也从不重样：“很好！继续努力，朕期待你能创造更多佳绩！”
“不错，来年定要更进一步，为我朝的繁荣再添新功。”
“爱卿，你是朕的定心丸啊！”
“嗯，有你在，朕甚感安心，望你日后能一如既往，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
当然，他也不是光夸人没有任何表示的。
赏金赏银的，加官进爵的，都批量放送，一整个朝堂其乐融融。
在大家气氛到达顶峰的时候，轩辕墨不经意的道：“各位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如今朕有个问题还望诸位为朕解惑。”
花花轿子人人抬，在场的人听得出轩辕墨轩辕墨语气轻松，料想没有太大的难题，纷纷出言让轩辕墨说出来，大家一起为陛下出谋划策。
“之前有爱卿好奇这玻璃、水泥和肥皂的方子是哪里来的，其实是朕从旁人那里得来的，如今朝廷因为这些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你们说朕要不要奖赏她？”
御史大夫柳大人率先出言说道：“启禀陛下，常言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则为善者日进，为恶者日止。为陛下进献这三样秘方者乃大善之举，当赏！”
轩辕墨面露了然之色，只是眉宇之间还是隐隐有些纠结：“这是那人身份特殊，并非科举出身，这乍然得赏，诸位应当不会介意吧？”
闻言，朝廷中的人心中舒了口气，实在他们这位陛下很有些出其不意。
每次有了新想法的时候都会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突然提出来，打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只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而迟迟不给赏赐倒也能理解了，那这有什么好说的，必然是同意啊！
虽然如今朝堂上能做到四品官以上的都是实打实的十年寒窗读出来的，都是走的正经的路子。
但是谁能保证自家里的每个人都才高八斗，惊才绝艳呢？
不然就不会求个恩荫了，这如今多一个路子也是为了子孙后代多一个路子。
而且陛下既然郑重其事的问他们，那肯定还是有打算赏人家的，只是考虑到他们的心情而已。
这些年陛下别出心裁的想法多了去了，不时的挑战他们的底线。
当然，他们的底线也是一降再降。
但总得来说，年尾了陛下愿意参考他们的意见，总归还是重视他们的。
陛下真的，他们哭死！
而且玻璃、水泥和肥皂一看就是匠人的方子，寻常人哪会去潜心钻研这些？
想来即便给个官位或者爵位，那也影响不大，不过多一个官位而已。
之后要是也能研究出其他的，他们也可以继续沾光。
那想来就是对方身份有问题了，要么是下九流之辈，要么是罪犯。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不是不可以退步。
陛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历朝历代像他们这样为陛下考虑的正直臣子真的不多了。
此时，刑部尚书康定怀站出来说道：“陛下，有功于前，有败于后，不为损刑；有善于前，有功于后，不为亏法。
无论此人何等身份，如今却是对我大吴有极大帮助，方显人间正道。”
......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的又有好几位大臣站出来进言，表示应该对这个人进行赏赐。
这些人中有一些可能只是跟风，看到其他人都这么说就跟着附和，但也有一部分人是真的认为应该给予奖励。
毕竟，这个人确实做出了贡献，如果不加以赏赐，恐怕会引起其他有志之士的不满和失望。
轩辕墨看着眼前的场景，面上也不再纠结，点了点头，爽快的表示同意给这个人赏赐。
众臣见状，纷纷露出满意的笑容，认为皇上英明神武，能够听取群臣的意见。
“诸位爱卿说的有理，我吴国用人，不应当拘泥于身份性别偏见，赏加于有功者，方能长治久安，国朝万年，传旨，有赏！”
还不待下面人疑惑陛下怎么突然提到性别了，就听轩辕墨让人宣旨了，众人只能先按捺下心中的疑问。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因为陛下说的是后宫常在苏氏进献有功，着封为懋国公。
？？？
？？？
底下的大臣嘴巴张张合合，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说文解字中懋者“勉也”，?意味着懋有勉励、?鼓励的意思。?
这个封号不功不过，配在玻璃等物上也算相得益彰。
更何况是国公的爵位？！
地位与郡王同等，从一品，除非是对国家有重大贡献或是皇亲国戚才有的！
无论之前是何种情况，有了这个这可以说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可是，可是！
她是个女的啊！
还是后宫的嫔妃！
说牝鸡司晨吧！陛下是实打实的大权在握。
说成何体统吧！陛下自已都不介意自已后宫出了个人才。
而且封爵难道只是个名头吗？
那是实打实的要配府邸的，那之后是继续住宫里还是搬出去住国公府。
而且，陛下舍得下面子？
这、这、这，无论哪样凑一起都是让这些传统的士大夫眼前一晕又一晕的程度。
这不，颤颤巍巍的颜太傅走了出来，率先反对：“陛下，自古以来，爵位皆赐予功臣武将，此女子虽有贡献，却封爵，恐坏了祖宗规矩。祖宗之法不可违，还望陛下三思啊！”
他的神情严肃，语气坚定，捋着胡须，目光紧紧地盯着轩辕墨。
轩辕墨表情无辜，目光炯炯地反驳道：“颜卿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了，朕可是在你们的建议下赏罚分明的。”
颜太傅一噎，他也不知道这几样方子出自女子之手啊！
他刚想继续反驳，却听轩辕墨继续道：“更何况祖宗之法是为了江山稳固，为了百姓安康。如今苏卿的发明让我朝百姓生活改善，国力增强，如何不能封爵？”
礼部侍郎也来帮腔道：“陛下，女子封爵，从古至今未有先例，恐引发民间非议，扰乱纲常。若开此先河，往后女子纷纷效仿，如何是好？”
“哈哈，效仿好啊！这样我吴国就能又更多的东西出现了，想必他日我吴国国力定然更胜如今一筹。”轩辕墨毫不在意地大笑道。
看着轩辕墨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有些人急了。
户部尚书着急地说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女子就该安守内宅，若因封爵让她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兵部侍郎也附和道：“是啊，陛下。若女子都能封爵，那军中将士们该如何想？他们拼死拼活换来的功绩，难道还比不上一女子？”
“陛下，苏氏是后宫嫔妃，倘若以后有女子效仿，不安于室可如何是好？”
当然，也有思想开明之辈。
刑部尚书挺身而出：“如今我吴国国库因为有玻璃、肥皂等物，国库日进斗金，这些贡献有目共睹，如何不能封赏？我看你们就是食古不化，不懂得变通！”
“王大人说的有理，臣也认为这些东西意义重大，倘若只看性别，未免太过偏颇。”吏部侍郎也点头赞同道。
更何况，人家陛下都不在意自家小妾得赏了，他们这些外人急什么？
朝堂之上，一时间赞成与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争论不休。
不过最终还是轩辕墨一锤定音：“朕的天下，当以功论赏，苏氏的贡献有目共睹，若不封爵，岂不让天下有能之士寒心？
若因循守旧，不顾实际功绩，我朝如何能昌盛繁荣？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子，就要埋没她的功劳？那朕岂不成了昏庸之君！
太祖当年说过我朝有识之士不以出生定生死，那同样的，也不应当以性别论成就！”
轩辕墨站起身来，双手背后，在朝堂上来回踱步，看着群臣。
颜太傅伏地叩首，说道：“陛下息怒，老臣一心为了朝廷纲纪，并非有意忤逆陛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有祖宗家法......”
闻言，轩辕墨停下了脚步，语带好奇道：“祖宗家法？等朕死后朕就是这种家法了！颜太傅你要不先下去问问先帝他们，朕的话算不算的上规矩。“
“臣不敢！”
颜太傅憋气，他既不敢这时候让轩辕墨去死一死，也不舍不得自已先下去探路。
轩辕墨的目光扫视过群臣，见他们都低下了头来，便满意的点头。
”既然没有反对的，朕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命，统御四海，念及社稷之兴，需赖贤能之士。
今有女子苏小小，聪慧过人，独具匠心，献玻璃之奇物，使宫殿明耀如星；
呈水泥之妙法，固城墙道路，保境安邦；
制肥皂之新用，洁百姓身心，祛病除秽。
其功绩卓著，福泽万民，实乃国之功臣。
朕思其贡献，决意打破旧制，封苏小小为懋国公，赐府邸一座，食邑千户。
望其秉持忠心，继续为国家谋福祉，为百姓谋安乐。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明熙三十二年的最后一封圣旨，在后世之人看来，其意义极其重大。
这在当时对社会是一件影响极大的事，在正确舆论的引导下，增强了社会的凝聚力和稳定性。
也让百姓看到了朝廷赏罚分明、公正公平，从而更加拥护和支持朝廷的统治。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
这是吴国历史上第一次封女子的圣旨，让其姓名完整的出现在了圣旨上。
这是对女子智慧和才能的高度认可，破了传统社会对女性的限制和偏见。
证明古人其实是非常的开明的，只要是有功之人都能都得应有的赏赐，而不会因为性别的原因被别人剥夺。
同样的，为其他女性树立了榜样，让这第一次不会成为最后一次。
在此后的岁月里，越来越多的女子凭借着自已的才能和勇气，登上了政治舞台。
她们不再满足于传统的女性角色定位，突破社会加诸于她们的束缚，勇敢地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
这些女子们有的成为了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有的则以文学才华著称于世。
她们用自已的智慧和努力，证明了女子并不比男子逊色。
同样的，她们的事迹激励着更多的女子走出闺阁，投身到社会的各个领域。
而那位开创先例的女子，也因此成为了一个时代的象征。她的故事流传千古，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传奇。
在历史的长河中，她的名字永远闪耀着光芒，激励着无数后来者勇往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