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一点点的升高,等轩辕墨处理完政务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了。
好在原主虽然在后宫之事上糊涂,但在朝堂之事上还算合理安排。
如今正是他年富力强又大权在握的时候,朝堂还算清明。
“她还在外面?”轩辕墨突然开口问道,放松地靠在龙椅上,闭目问道。
“是,自娘娘将凤印交给小刘子后就在外面等着,奴才瞧着这时候还没走呢!”身旁候着的梁安赶忙回道,语气中透着小心翼翼。
自从小刘子呈上凤印后梁安便一直密切关注着皇上的神色变化,但见皇上面色如常,并无丝毫波澜,也就不敢贸然开口提醒皇上皇后娘娘尚未被请进殿来。
不过梁安也不急,毕竟他的主子是皇上,只要皇上没事,他就可以稳稳的候着。
“糊涂东西,还不快将人请进来!”轩辕墨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些许恼怒。
他的目光扫向那太监,眼神中透着责备,仿佛在怪他为何不早些禀报。
梁安却丝毫不慌,只是动作急促的催着旁边的小太监将皇后主仆给迎进来。
笑话,皇上要真想处置他的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被拖下去,哪里值得皇上发怒呢!
皇后走进宫殿,身姿端庄,步履缓缓地向轩辕墨行了礼。
“妾身参见陛下。”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轩辕墨微微点头,神色冷淡,示意皇后起身。
如今虽然不是酷暑时节,但皇后在殿外毕竟站了至少一个时辰。
寻常她惯是养尊处优,此刻哪怕想要极力维持皇后的仪态,行动间还是有些难以掩饰的僵硬。
皇后的步伐略显沉重,起身时身形也微微晃动了一下。
然而,轩辕墨就跟没看见似的,目光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波动。
只是微微点头,神色冷淡,示意皇后起身。
“皇后,你来此何事?”他的声音平静如湖,不带一丝波澜,只是略带一丝好奇的口吻。
......
皇后一时间被轩辕墨的态度弄得有些发懵。
该说什么?从何说起?
为什么会突然搜查后宫?
事先竟没有半点风声,这着实让她惊慌失措。
难道他已经对自已心生厌倦,想要废后!
又为何让她在殿外苦站那么久?
是有意要冷落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难道是对她不满已久?
可她自认为一直勤勤恳恳,努力的做好皇后该做的事情,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先帝当年说过她会是他的皇后,为什么如今要收走代表皇后地位的凤印,让自已的位置变得如此不稳?
往后在这后宫之中,她又该如何自处?
或者说,他还记不记得他们那个未曾出世便夭折的孩子?
她每每想起都心如刀割,痛苦不已。
作为孩子父亲的他,为什么他在伤心了一段时间后能够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去宠幸她人,只留她一个人沉浸在失子之痛里。
这是她这些年来一直想问的,但是不敢,她有太多的顾虑让她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
但是被晾了这么久,最初的满腔的怒火疑惑也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她怕,怕皇上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才这样毫不留情的对待自已。
她以为自已进来后会面多的是帝王疾风骤雨般的怒气,会有一声声的质问与呵斥,但是没有。
甚至语气还称得上平静,就像一个寻常的午后,他会跟自已说起前朝有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一样。
皇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已看起来情绪稳定些。
“陛下,臣妾今日前来,是想自请闭宫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微不可察的期待。
“哦?为何?”
轩辕墨接过梁安递过来的顾渚紫笋,嗯,白毫显露、?芽叶完整、?外形细嫩紧结、?色泽绿翠,不愧是贡茶。
看来梁安的泡茶手艺不错,这碗茶看起来汤色鲜亮,?芽头茁壮,?紧实而挺直,?形如银针,?内显金黄色。
喝一口,香气浓郁,?滋味鲜醇,?味道着实不错。
也就是齐院史说这个有解乏健脑,?活血化瘀、?防止动脉硬化的功效,?不然他应当喝惯用的蒙顶山茶或者普洱的。
轩辕墨闭眼仔细的回味了一番,听见皇后的话也不惊讶,只是顺着皇后的话问道。
“陛下,妾身身为皇后理当母仪天下,管理后宫事宜。只是后宫之事繁杂纷扰,臣妾身为皇后,虽尽心尽力,却也深感力不从心。”
皇后微微垂首,像是没有发现上首之人的漫不经心,垂眸继续说话,语气中透着无奈与疲惫。
“近日来,妾身身体状况日益不佳,常常感到疲惫不堪,精神不振。妾身担心若是继续强撑,非但无法妥善处理后宫事务,反而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她抬起头,目光诚恳地看向轩辕墨。
“妾身深知陛下为国事操劳,不愿以身体不适之事烦扰陛下。然而,臣妾亦明白,后宫的安稳对于陛下和整个宫廷而言至关重要。”
皇后的声音略微颤抖,显示出内心的不安:“妾身深知陛下为国事操劳,不愿以身体不适之事烦扰陛下。然而,臣妾亦明白,后宫的安稳对于陛下和整个宫廷而言至关重要。
妾身思量许久,觉得唯有闭宫调养,方能让身体得以恢复,日后也能更好地为陛下分担忧愁。
妾身自入宫以来,一心侍奉陛下,打理后宫,从无半点私心。
如今,妾身只希望能够暂时放下一切,专心调养身体,早日回到陛下身边,继续为陛下和朝廷效力。
望陛下念在臣妾的一片赤诚之心,应允臣妾的请求。”
皇后说完,再次福身行礼。
轩辕墨内心给原主的皇后鼓掌,看人家这话说得,既表达了她的诚恳和无奈,强调了身体不适的事实以及对后宫稳定的重视,同时也表达了对他的忠诚和愿意继续效力的决心。
让人想拒绝都不忍心一样。
他吹了吹温热的茶水,轻抿一口,“既然如此,那便好好休息吧。”
皇后心中一喜,皇帝竟然如此轻易地答应了!
但随后又感到一阵失落,他竟然连一句关心的话语都没有。
“谢陛下。”皇后福了福身,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
轩辕墨放下手中杯盏,目光平静地看着皇后。
“既然休养,当静养才对,后宫事务驳杂,皇后就不用费心了,过后朕会让闫嬷嬷和四局尚宫到凤仪宫拿对牌。”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皇后记得给她们。”
皇后身体微震,面色刹时雪白一片。
吴国传承百年,后宫自有旧例,是四局一司的体系。
其中四局分为尚食、尚行、尚衣、尚寝和内省司。
囊括了后宫众人的衣食住行以及女官的选拔和管理制度。
尚宫作为四局之一的重要组成部分,负责协助皇后处理宫中的各种事务,包括管理宫女、监督宫务的执行等。
而内省司则主要是由太监组成,由御前总管统领,主要负责皇帝的日常,以及配合皇后处理事务。
双方职责分开,但是内容又相互交错。
四局尚宫直接归皇后管理,日常也是主要辅助皇后打理宫务,是她后宫之主的象征之一。
如今轩辕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从大权在握的一国之母变成了一个虚有其表的皇后。
皇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失去所有权力,甚至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她以为被迫主动上交凤印已经是最难接受的事情了,没想到后面还要面对被夺权的时候。
如果只是四局的尚宫的话,凭借着往日的威望,她还有自信在闭宫这段时间惮压她们,等自已出来后继续掌管后宫。
只是,闫嬷嬷......
闫嬷嬷原名闫芳,是先皇乳母的亲侄女。
她自小入宫,在宫中服务多年,历经数朝,经验丰富,深谙后宫事务的处理之道。
是当年先帝亲自赐给还是皇子的楚琤的,在皇后嫁入东宫之前都是由闫嬷嬷打理原主的后院的。
即便是后面东宫有了女主人,楚琤也没有让她独自掌权,而是由闫嬷嬷协助她管理东宫。
而且她为人公正严明,对皇家忠心耿耿,从不偏袒任何一方,因而在宫中积累了极高的威望。
若不是后面原主考虑到她年事已高,加上有太后在旁边敲边鼓,也不会让闫嬷嬷在四十岁的时候养老。
只在勤政殿里担个清闲岗位,权作养老之用了。
凭借着这样的背景和经历,闫嬷嬷从皇后手里接管宫务,管理后宫想必不会有人反对,同样的,只要皇上不开口,皇后就没法重新拿回属于皇后的权利。
她想要反对,想要嘶吼,可是却发现自已说不出话来。
毕竟凤印是自已主动给出去的,也是自已主动说的身体不适的。
如果按她想的那样,她跟皇上吵起来或者皇上给她一沓证据,她还可以陈情,还可以否认,可以说自已的无奈和心酸。
可是现在却只是轻声吩咐,是她主动把这些事盖上遮羞布的,她也没那个勇气把它给掀开。
而她这场自以为是,以退为进的闭宫其实跟封宫没什么区别了。
嗫嚅了好久,皇后终究妥协:“臣妾明白。”
待皇后离开后,轩辕墨看向梁安,“去吧。”
梁安领命退下,派人去四局传话。
他也知道闫嬷嬷对于皇上的不同,亲自去请人说明原因了。
轩辕墨站在勤政殿内,目光望向门口处,那里皇后的身影刚刚消失。
与此同时,沈琪从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