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彤浅笑着回答:“就是要当着大伙的面,将他们打得往后再也不敢来招惹我们。也是在杀一儆百,警告某些想打我们家主意的人。”
里长道:“可是这样做,对你们的名声不利。尤其卫泉明年还要参加科考。”
卫泉叹了口气:“要保住粮食,不被人欺压,必须反击才行。这时候不能只顾着名声,家人的安全更重要。”
丹彤从灶屋取出两条油光锃亮的腊肉,双手递给里长。她略带歉意:“知道你很忙,还特地赶来,耽误了你不少工夫。一点点心意,还请收下。”
里长连连摆手,眼里却难掩喜色:“腊肉可金贵了,你们自已留着。况且处理邻里之间的纠纷,本就是我的职责。”
卫泉劝道:“里长,你就收下吧。若是不收,我还得走一趟送到你家里去。”
里长接过腊肉,笑得眼角的每一条细纹都舒展开来:“这时候的腊肉多稀罕啊。这回我便收下了,往后你们切莫这般客气。”
这就是里长特别喜欢和卫泉两口子打交道的原因之一,十分上道,且每回出手都很阔绰。
三人又说了几句客气话,里长这才提着腊肉,高高兴兴地回家。
堂叔堂伯带着全家人,去卫泉家抢粮食,结果一粒米都没抢到,反而被打了一顿。这件事成为全村人饭后的谈资笑料。
堂叔脖子上的手指印,变成了青紫色,越发明显。偏偏正是大热的天气,不好用衣物遮挡。且田地里的农活多,又不能成日里躲在家里不见人。
堂叔举起锄头挖土时,面目狰狞,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抡起锄头,像是在挖一个仇人。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被一个晚辈,并且是一个女人,众目睽睽之下掐脖子。一辈子没这样丢脸过。堂叔恨极了丹彤。
茶茶见过在田地里低头忙活的堂叔,脖子上的指印十分明显。
她也曾亲眼见过卫泉的餐桌上放着大盘大盘的鸡肉和腊肉,他们家里明明有很多粮食,堂叔不过是想要一点儿粮食而已,都是亲戚,丹彤凭什么不分给堂叔,还将堂叔一帮人打伤,真正是个毒妇。
茶茶笃定地认为,是丹彤不愿意分粮食,卫泉是无辜的。毕竟无论哪个男子,娶丹彤这样的母老虎为娘子,事事都得顺着她的意思。
茶茶心里很是同情卫泉。她回想起上回在卫泉家,丹彤不待见她,冷着个脸,卫泉便着急忙慌地将她赶出门。定是丹氏平日里在家作威作福惯了,卫泉不敢有半点反抗,甚至不敢和年轻貌美的女子多说一句话。
丹氏这样的妇人,都是二十好几的中年人了,相公和孩子也都有了,还成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勾引男人。整个小林村的人都知道她好吃懒做,前些年还因着虐待双胞胎,而常和卫泉吵架。
如今虽待双胞胎好些了,但仍然懒得很,连衣裳都是请朱婶缝制的。花起银子来大手大脚。不过年不过节也没人过生日,寻常日子居然杀鸡吃,真不会过日子。
茶茶寻思着,若换成自已,再怎么嘴馋也不会随便杀鸡吃。而是将鸡下的蛋,换成银子存起来给卫泉买笔墨纸砚和科考。
午后,天气有些闷热,丹彤抱着本小说,斜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际,模模糊糊听到院子外面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大柱,大柱你在吗?”。
丹彤以为听错了,谁啊?找大柱怎么找到她家里来了。仔细一听,是茶茶。
丹彤依然懒懒地躺在床上,但是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想知道茶茶到底想做什么。
安安从屋里走出来,她手里拿着一块酥饼,边吃边对院外的茶茶道:“大柱哥哥不在我们家。”
茶茶细声细气地问:“安安,你爹娘在家吗?”
安安脆生生地答:“我爹在写文章,我娘在午睡。”
整个小林村,不,整个云镇,除了丹氏,也没有哪家的妇人青天白日的睡觉,这也太懒了。卫泉摊上这么个婆娘,真是家门不幸啊。
茶茶撇了撇嘴,又吸了吸鼻子,她闻到了酥饼香香甜甜的气味,十分诱人。问:“安安,你在吃酥饼吗?”
安安咬下一小块酥饼,细细地嚼着:“嗯呢。”
茶茶语重心长地教导:“安安,眼下粮食短缺,好多人只能吃野菜糊糊,我们不能这般浪费粮食。酥饼更是要省着些吃。”
安安说道:“可是我娘每天下午都会为我们备些零嘴,她说过的,我们不用刻意节省。”
茶茶着急地道:“那怎么行。酥饼原本就贵,眼下更是贵得离谱。但你爹才是家里的顶梁柱,所有的银子都要紧着你爹用。待他考上秀才,有了功名,全家都会跟着他沾光。”
安安嘟嘴,有些不高兴:“我娘都没让我们省着吃,你操什么心。”
茶茶耐着性子道:“你还小,有些事不明白,我好心教你呢。”这丫头片子怎么不知好歹。
卫泉在屋里听到茶茶和安安的对话,忍无可忍,走过来道:“茶茶,我们家的银子如何用,有没有必要节约开支,不劳你费心。”
安安有些不服气,她咬了咬嘴唇,换了个话题:“卫大哥,我听说前几日,你堂叔来你家借粮食,但是被丹氏打走了。她这样做,会败坏你的名声。你的名声若是坏了,往后如何参加科考?
你不知道,村里那些婆子妇人是如何编排人的,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到了她们嘴里,成了引诱人的淫娃。更何况丹氏确实打了你堂叔,那些三姑六婆有了由头,肯定会添油加醋地到处说嘴。”
卫泉呵斥:“你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了这是我家的事,这个家如何管理,我娘子自有主张,与你一个外人何关?轮得到你来操这份心?以后没什么事,别来我家。”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娘子的坏话,真想狠狠地教训她一番。
茶茶闻言,又气又恨,竟一时语塞。
她明明是来博取卫泉的欢心,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他着想,且句句在理,怎么院门都不让她进,就被卫泉下了逐客令,且以后也不准她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