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彤心里暗笑:我露出来的财产,不过是我拥有的九牛一毛,这样就受不了了。这帮人真有意思。
还有最后一间房没参观,有人推开门一看,诧异地道:“怎么还有间居室?”
按说,两口子一间屋子,双胞胎一人一间屋子,三间足够了。砌一间土砖墙瓦片顶的屋子,得好几两银子,怎么还空出来一间居室?这不浪费银子吗?
丹彤还没想好说辞,另一妇人突然冲进屋子,飞快地打开衣箱,里面摆放着丹彤衣物。
丹彤略感不悦,怎么能随便进别人屋子翻东西呢?太没边界感了。
那妇人却好似抓住了丹彤不能见人的把柄,兴奋地嚷嚷:“你们看,这里面都是丹氏的衣物,袜子、里衣什么的都有。这间屋子是丹氏的居室。可见他们两口子是分房睡的。平日里看起来他们两口子感情深厚,原来都是做表面功夫,演戏给大家看的啊。哈哈……要我说,以往没少见你们拌嘴吵架,大伙儿都习惯了,没那必要在大伙跟前装模作样。”
众人没说什么,但显然相信了那妇人的说辞。因他们都见过原主和卫泉不睦的情景。有几个妇人彼此交换了眼神,意味深长地笑。方才她们还在嫉妒丹彤,此刻心里突然平衡了。
朱婶有些错愕,显然她也没料到丹彤和卫泉是表面夫妻,明明他们两口子相处得十分融洽。待反应过来,朱婶便指着那妇人的鼻子责备道:“你来吃席就随了八个鸡蛋,大鱼大肉地供你吃,还堵不了你的嘴。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
那妇人嘴一撇:“我说的都是事实。怎么,说不起啊?”
丹彤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自已是借尸还魂,并不是卫泉的原配吧。她一时语塞。于是试图招呼大伙去前面坐,以便终止这个话题。
卫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我们俩好着呢。只不过是计划明年再生孩子,才暂时分屋睡的。”
他有信心明年考中秀才,届时必定向丹彤表明心意,再生一个属于他们俩人的孩子。
说着,卫泉已经走到丹彤身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丹彤只当卫泉特地来替她解围,便微笑着任由卫泉牵着手。在旁人看来,这就是默认了卫泉说的话。
朱婶对那妇人说道:“听到了吗?没搞清楚事情之前,不要乱说话。”
那妇人脸上讪讪的,但也没说什么。
众人往门外走去,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还没走出门口,便听到卫蝶大声质问:“丹氏,你给我出来!你婆婆都走到你家门口了,还不出来迎接,你怎么当人儿媳妇的?!”
卫泉依然牵着丹彤的手,两人一起来到姚氏母女面前。
卫蝶怀疑她的粮食被卫泉和丹彤偷走,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她故意来他们的乔迁宴闹事,发泄心里的怨气。
姚氏也因着卫宗的手被卫泉打断,而一直怀恨在心。
此刻,这两母女正怨恨地盯着丹彤和卫泉,那眼神,似乎要将这两口子身上戳出洞来。
卫泉冷冷地道:“卫蝶,注意你的措辞。她是你嫂子,你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姚氏摆起长辈的架子:“卫泉,我嫁给你爹时,你还不到十岁。我好歹照顾了你十来年,直到你十八岁成亲后分家。人们常说,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我当了你这么多年继母,你往日里不来探望我就算了,挖到野山参也不来孝敬我,你这是不孝。
有个收购野菜的营生,也不带着你兄长一起赚钱,还将你兄长打伤,你这是不悌。
不孝不悌之人,是不能参加科考的。”
姚氏理直气壮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卫泉。但确实,朝廷规定,不孝不悌、品德败坏者,不允许参加科考。
这也是卫泉总是暗戳戳地报复人的缘由。他也想正面硬刚,但无奈要对付的人太多,他不希望有把柄落人口实,以免影响到他参加科考。
上回当众暴打卫宗,是因为卫宗要去打丹彤,并且口无遮拦地辱骂他爹,实在是没能忍住。
周围坐满了来吃席的乡邻,他们一面嗑着瓜子花生,一面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八卦。
卫泉耐着性子,回复姚氏:“娘,所有的田地房产都在你和卫宗手里,我拿什么孝敬你?再说了,即使我拿着上好的蜜饯孝敬你,你敢吃吗?”
说完,卫泉微笑着望向姚氏。
在姚氏看来,卫泉分明是在嘲笑她,挑衅她。
姚氏铁青着脸,眼里满是厌恶与怨毒,嘴里说道:“你怎地这般自私?我侍候你爹几年,又悉心将你养大,给你娶了媳妇,你却为了这点子田地房产来质问我。你这般贪财,是掉进钱眼里了吗?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卫蝶在一旁帮腔:“卫泉,娘不吃你的蜜饯,你可以拿银子孝敬娘嘛。你看你,房屋也砌好了,还买了这么多鸡子肥鸭摆酒席,你一定赚了很多银钱吧?你成亲这么些年,从没给家里交过银钱,如今发财了,也该孝敬娘了。娘养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忘本……”
丹彤站在一旁听了许久,实在看不惯这对母女的嘴脸,她打断卫蝶的话,怒道:“卫蝶,你要我们把收野菜攒下的银子,孝敬给这个老不死的?!你们哪来的脸,霸占了我公爹的财产,还来问我们要银子。”
她可不像卫泉,因为要参加科考而有所顾忌。她一面嚷嚷着要将那些个不要脸的叉出去,一面走向柴棚,抽出一根劈成两半的干木头。
卫泉低头望着自已空荡荡的手,若有所思。
姚氏伸出食指颤抖着指向丹彤,声音尖锐:“她……她居然骂我‘老不死’。”
丹彤握着干木头挥舞了几下,似乎不大满意,于是扔下木头,将一根树枝抽出来。
卫蝶眼角的余光时刻注意着丹彤,她没了刚来时的盛气凌人,但仍然嘴硬,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我娘侍候了爹那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那些财产都是她应得的。卫泉,当年若不是因为你,娘不会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