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后一位道袍加身，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人拂了拂胡须，“这位公子，实不相瞒，老朽祖上全是进士。如今我年纪大了，见不得那些落榜的举子失意，便将祖上高中的气运化作成眼前的这道符。”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折起来用红绳绑着的三角符纸，“公子请看，就是这个！”
“所有买了我这道符的人，今年秋闱必定高中！”
姜原茂抬头，“真有这么神奇？！”
“那必须的！”
老人眼珠一转，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压低了声音道：“公子，这个高中符，我只卖给有缘人。”
“若不是和公子有缘，别说十两了，就算一百两我也不卖！”
“刚才我观公子面相，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只不过眉间似乎有些愁绪，老朽掐指一算，定是被不久后的秋闱所困。”
姜原茂眉心一跳，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老人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我乃得道高人，这种小事，一算便知。”
姜原茂立刻拱手作揖，“没想到前辈来头这么大，刚刚真是失敬失敬。”
老人微微点头，安心地受了他这一礼。心中不由地感慨，京城真是好呀，傻子多，钱也好骗！
“咳咳……”他清咳了一声，“既然如此，那这高中符……”
“我买！”
求人求已不如求符啊，真是天助我也！
姜原茂喜滋滋地从袖中掏出银锭子，刚准备递出去，忽然耳朵一痛。
“疼疼疼！！！唉哟唉哟，谁敢拧小爷的耳朵，不想要命了，快松开！”
可来人听了这威胁的话，力道非但没松，揪住耳朵的劲反而又大了一倍。
姜原茂疼得龇牙咧嘴，直接踮起了脚尖，歪着脑袋，不停地叫唤，“元宝，元宝，你还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拉开！”
元宝看了眼他身后的人，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道：“公子，不是什么贼人，是大姑娘……”
大姑娘？
姜原茂一愣，心里发虚，口中赶紧讨饶，“好妹妹，好妹妹，快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给你哥我留点面子。”
姜酒宁目光往周围扫过一圈，见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窃窃私语，哼地一声，到底松开了手。
姜原茂立刻一蹦三尺远，揉着耳朵，小声叨叨，“妹妹，君子动口不动手。”
姜酒宁勾唇，“刚好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哥哥不是在书房温习功课吗？这是温到大街上来了？”
她从世子府出来，路过朱雀街，隔着老远就瞧见姜原茂被一个神棍唬得一愣一愣的。
姜原茂嘿嘿一笑，凑上前，仿佛捡了大便宜一般，捂着嘴和她咬耳朵，“妹妹，你来的正是时候，哥哥我今日有奇遇。”
姜酒宁：……呵呵
姜原茂将她一把拉到摊前，指着老人手中的符，“看！就是这个，高中符，买了必定高中。”
他看着姜酒宁，一脸的骄傲，“怎么样，厉害吧，有了这道符，课业哥也不用写了，书也不必温了，只要坐等高中就行。”
姜酒宁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由衷地发问，“哥，你今年几岁？”
姜原茂不明所以，老实巴交地回：“二十一了，去年刚加冠，酒酒你好端端突然问我年龄干什么？”
姜酒宁一时有些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位大哥，你……很刑！
“哥，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若是买符有用的话，他自已为何不去参加科考？”
姜原茂摸着下巴，“他说他年轻时候中过进士，只是年纪大了，不忍见有志青年落榜。”
姜酒宁双手抱胸，歪了歪头，“有志青气这么多，他为何单单挑中了你？”
“因为什么？因为你脸大吗？”
姜原茂“嘿”地一声，不服了， “酒酒，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位高人说了，他手中的符纸不是随便谁都卖的，他只卖给有缘人。”
“可不是巧了……”
他“唰”地一下将手中折扇打开扬了扬，轻哼道：“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有缘人！”
姜酒宁“噗嗤”一笑，抓过姜原茂的后领，往前方一指，“哥，你看看那位衣着华贵的青衫公子，他腰间是不是绑着个一模一样的符纸？”
被她这么一提醒，姜原茂顿时也瞧见了，“啊这……说不定他也是有缘人。”
姜酒宁笑笑，“是吗？那接着看。”
“那边，准备上马车的那个。”
“左边，后面跟着几个仆从的。”
“右边，正在施舍乞丐银子的。”
“这些，是不是全是‘有缘人’？”
她着重咬着有缘人三个字。
姜原茂眼睛瞪得像铜铃，支支吾吾半天，弱弱地道：“可是他算的也很准。”
姜酒宁挑眉，“譬如说？”
姜原茂瞬间又来了精神，“他说我来自富贵家庭。”
姜酒宁翻了个白眼，“你穿着绫罗绸缎，身后还跟着个下人，这不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吗？”
姜原茂噎了噎，又挺起胸膛，“可他说我眉间有愁绪，定然是为秋闱所困，这个他总算准了吧？！”
姜酒宁嘴角一抽，“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秋闱在即，各地的举子全部赶赴京中，满京城的客栈都住不下了，十个男子里面九个都是要参加秋闱的。”
“更何况，若不是参加秋闱的人，谁会花十两银子买一张破符纸？”
“这不是裤裆里拉二胡，扯淡吗？！”
姜原茂瞪大了眼睛，你说的好有道理！
他瞅着姜酒宁看智障一样的眼神，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
撸起袖子扭头就准备找刚刚那神棍的麻烦，只不过那人早就看情况不对，一溜烟跑远了。
姜原茂挥着拳头，怒喊，“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姜酒宁摇着头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哥，你不该姓姜，你应该姓袁。”
姜原茂：？
“因为你就是那个大“袁种”！”
姜原茂：……
出了这种事，姜原茂也没心情逛街找乐子了，两人走着回姜府。
“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参加文举？”
姜原茂猛地抬头，商量的语气，希冀的眼神，“所以我可以不……”
姜酒宁摇头，“不，快把你脑子里的水给我甩出去。”
“哦……好吧……”
姜原茂耷拉着脸，顿时感觉被掏空了身体。
姜酒宁看着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有些啼笑皆非。
罢了罢了，人生在世，活着就讲究一个开心快乐嘛！
功名利禄皆为身外之物，所以……
“哥，武举你要不要试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