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顾长枫的脸更黑了。
他也不指望她能转过头去,直接一扬手,内力震荡,挂在一旁的衣物落入他手里。
眨眼间,他已经从浴桶里走了出来。
他动作太快,姜酒宁什么也没看清,转头的工夫他已将衣袍穿好,衣襟裹得严严实实。
啧,美男出浴,没看到,可惜了。
顾长枫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跟我来。”
书房。
顾长枫已经换了一身素色衣袍端坐在太师椅上,眸中余怒未消,若是瞧仔细点,还能看得出一丝羞恼。
姜酒宁紧跟其后,也不和他见外,直接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块糕点就丢到了嘴里,咂摸咂摸吃了起来。
片刻后,她丢出一句评价,“味道还行。”
他端起茶盏,睨了她一眼,“你倒是不见外。”
“还好还好,谁让我是世子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四个字被她咬得特别重。
顾长枫默了默,才道:“刚刚我派流云去姜府送聘礼的单子,是他让你来的?”
姜酒宁咽下一口糕点,眼眸转了转,“流云侍卫和我提了一嘴,不过我心系世子的身体安危,本来也准备今日登门。”
呵呵,鬼都不信,惦记着那三间铺子还差不多。
果然,下一刻,姜酒宁就扬起笑脸问:“世子,请问我那三间铺子过完户了吗?”
顾长枫将茶盏搁下,“那几间铺子为了避人耳目,我也是挂在别人的名下,还需要几日才能交接好。”
“你放心,交接完后我就让流云将地契给你送去。”
古代的过户事宜需要什么手续她也不清楚,不过燕北王府财大气粗,倒不至于拿此事糊弄她。
姜酒宁唇角含笑,悠悠地道:“了解了解。”
俗话说拿人手软,他都这么有诚意了,她也得尽点心不是。
“既然如此,那我先来为世子把把脉,制定一个解毒方案吧。”
姜酒宁将随身的引枕取了出来,示意他将手放上去。
顾长枫抬眸瞧了她一眼,抿紧了唇,才将手放了上去。
自中毒后,他每日都担心毒发,将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过。
突然遇到个人说,你的毒我能解,他惊诧之余更是紧张。
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姜酒宁认真诊脉的时候,整个人的神态和平常的油腔滑调完全不一样。
不知是不是心态的影响,顾长枫觉得这次诊脉的时间无比的长,长到他只能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她的身上。
她的手指纤细,三指轻轻地搭在上面,温热的触感全部聚集在一处,沿着神经猝然放大,血管埋在薄薄的一层皮下,清晰跳动。
心跳仿佛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换一只手。”
顾长枫猛然一下回过神来,察觉到他刚刚盯着她的手竟然出了神,没由得有些心虚,连忙伸出另一只手让她诊脉,心下却一阵口干舌躁,别开眼不敢看她。
过了一会,见她还没有诊出结果。
他的目光在室内胡乱地瞟来瞟去,见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悄悄地用余光瞄她的脸。
她秀眉微蹙,满是狡黠的杏眼眼尾微垂,似乎遇到了难题,眸中有沉思之色。
肌肤如雪,皓齿明眸,眉如新月,唇若点绛。
顾长枫不得不承认,这女人除了脾气大一点、伶牙俐齿一点、厚颜无耻一点、贪财好色一点。
其它地方,倒也“勉勉强强”看得过去吧。
夏日炎炎,庭外的参天古树上知了吱吱呀呀地叫个不停,连带着吹进室内的风,都染上了几分燥热。
半晌,姜酒宁挪开手,眸光微深,“世子中毒时日已久,应该是八岁那年中的毒。”
用的词是“应该”,可她的语气却是万分笃定。
姜酒宁等了片刻,没听到回音,有些疑惑地看他。
却见他眼神飘忽,双颊染上了可疑的绯红,她先是疑惑,随后立马顿悟。
“世子好端端害什么羞啊。”
顾长枫猛地抬头,脸色顿时又涨红了几分,“我没看你!”
这句话刚出口他就察觉到差错,狠狠咬了下舌头。
姜酒宁摸了摸下巴,语气轻挑,“世子看我就看我呗,我也知道我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世子看得挪不过眼很正常,我非常理解。”
顾长枫又是懊恼又是羞愤,却也知道这位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他越是解释,她必然更加蹬鼻子上脸。
于是乎,他紧抿着唇,狠狠瞪了她一眼,到底不再过多解释。
只是他瞪的这一眼,与其说是警告,眼含春水似的看着倒像是撒娇。
姜酒宁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姜酒宁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悠悠地道:“我笑世子口不对心,分明就是垂涎于我的美貌看呆了,却还不承认。”
她轻啧了一下,摇摇头,不等他开口又继续说,“不过我和世子不是一路人,我劝世子还是小心一点,千万不要爱上我。”
顾长枫一愣,下意识地道:“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立志要向长公主看齐,你若是爱上我,死缠着不肯和离怎么办。
“当然是因为我很记仇,谁让世子最初总想着弄死我呢。”
顾长枫张了张口,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那日事出突然,我……你放心,我今后定不会……”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蹦出来的笑声,打断了顾长枫卡在喉间的道歉,他立马反应过来他是被耍了,脸色一沉,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你!”
姜酒宁没想到他这么好骗,笑得前俯后仰。
顾长枫紧了紧拳头,咬牙问:“笑够了吗?”
姜酒宁摆摆手,“够了够了。”
但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是忍不住,让我再笑一会。”
顾长枫:……
她如今是吃定他不会动手是吗?!
半晌过后,姜酒宁捂着胸口,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这回真的笑够了,哎呀妈呀,我脸都笑僵了。”
顾长枫:……
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忽然又见姜酒宁朝他挤眉弄眼,促狭似地道:“说真的,我挺好奇一件事。”
顾长枫皱眉,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姜酒宁歪歪脑袋,又上下扫了他几眼,“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毕竟满院子都找不到一个丫环伺候,刚刚进府后大多也只有些下人,还有些上了年纪的婆子。
顾长枫困惑,“何为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