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酒宁站起身,走到李欣然的面前,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句,“公主,您看我这眼睛大不大?”
李欣然:……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姜酒宁不知从哪掏出一面小铜镜,开始揽镜自照。
她欣赏完自已的美貌,才眨眨眼道:“瞧瞧我这卡姿兰大眼睛,这么黑这么亮,炯炯有神。”
“我又不是眼瞎,怎么会看上这个脸如烧饼,眼一大一小,红眼边,还有一个泥螺眼。两道扫帚眉,鼠耳,鹰鼻,陷腮,火盆嘴,金牙,厚嘴唇,丑到没处去了的狗男人?”
“更何况他家穷人丑,一米四九。小学文化,农村户口。破屋三间,薄田一亩。冷锅热灶,老婆没有。一年四季,药不离口!”
姜酒宁一口气说完,忙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我又不是想不开,顾世子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守着这么个美男不去霍霍,我去吃屎,这不应该吧?!”
李欣然:……
谢云舒:……
王氏夫妇:……
满堂皆惊,鸦雀无声。
许兆率先反应过来,气得跳脚,“你前面还说我是你的小心肝,你对顾世子只是逢场作戏,明明是你将我约来谢府,你还敢不承认?!”
姜酒宁轻掀眼皮,“满长安的客栈都倒闭了?那么多小树林小破庙不能约,我找个人这么多的地方约你,到底是你蠢还是我蠢?”
“你!”
“更何况我今日是第一次来到谢府,我连个茅房都找不到,怎么带你一路避开守卫和下人?”
姜酒宁继续输出,“那小木屋外的下人显然是提前被人给支开,好方便你行事。我哪来这么大本领可以指使谢府的下人办事?!”
“你血口喷人,逮着个人就开始疯咬,说!究竟是谁告诉你,我今日会在望月亭那落水!”
许兆眼神飘忽,浑身哆嗦。
姜酒宁继续道:“你说你是应我邀约而来,当时小木屋内,公主已经清醒,你却仍然喊她姜大姑娘?”
“你分明连我的面都没见过,只是提前知道我会在望月亭处落水,是也不是?!
许兆面容灰白,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他这副心虚的模样,在场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安氏已从姜酒宁的话中察觉出几分端倪,她对谢云舒道:“云舒,你去角门偏门处打听打听,看看这贼人究竟是被谁领进门的。”
谢云舒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王氏忽然按着太阳穴伏倒在茶几上,“二爷,妾身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院休息休息。”
姜酒宁轻笑,这是急着去打点,还是急着去灭口呢?
都是后宅院里的人,什么阴私手段没见过?
安氏看向王氏,沉声道:“事情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她早就怀疑此事是谢府内部人员所为。
今日为防止赏花宴出差错,她特意在各个偏僻隐蔽的角落里都安排了人,许兆怎么还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偷摸进来?
若说府中没有人接应,她绝不相信。
安氏既已发话,王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就瞥向门口的方向,显然坐立难安。
安氏见此若有所思。
等待的关口,姜酒宁看向李欣然,十分善解人意地道,“公主,这恶贼口中颠三倒四,没一句实话。看来不上大招,他是不会说出背后指使者的。”
李欣然早就想打死这个狗男人,难得认可了姜酒宁的话,对一旁的安氏道:“舅母,给我派人狠狠地打他一顿。”
此次错在谢家,对于李欣然的吩咐,安氏无有不应。
当下就令人在院外架上板凳,将许兆拖到上面,狠狠打了起来。
几板子下去,许兆痛得哭爹喊娘,眼泪齐流。
姜酒宁悠然自得地喝着茶,这种地痞流氓,别指望他有多大的骨气。
果然,又几板子挨下去,许兆立刻挣扎着从凳子上跌下来,大声道:“我说!我说!别打了!”
安氏道:“先停手。”
下人们收了板子站在一侧。
李欣然立刻上前:“快说!你究竟是听了谁的指使!”
许兆浑身发抖,疼得呲牙咧嘴。
事到如今,终于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我是听了二夫人的命令,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在望月亭角落里埋伏,只要见姜大姑娘落水,就让我立刻将她拖到那处小木屋里,沾污了她。”
王氏“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你血口喷人!”
姜酒宁凉凉地看着王氏,“二夫人真是未卜先知,连我什么时候落水都能算到。”
“这……”
李欣然骤然反应过来,她和谢云舒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正在谢府院里,能提前洞悉再加以布置之人,一定是谢府内的人!
她指着王氏,“你偷听?!”
王氏袖中的帕子绞得紧紧的,她刚想开口解释,便看到谢云舒带着一行人回来了。
管事押着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朝众人行礼过后,道:“这个人鬼鬼祟祟地想从角门跑出去,被奴才抓了个正着。”
老妇人跪在地上,哭着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只是想出府采办物什。”
谢云舒厉喝出声:“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门房的人都说亲眼看到你将这厮领进了门,你还不说实话!”
她朝两侧拿板子的下人示意,“将这贱妇给我狠狠地打!”
下人拖起老妇人架在板凳上,手上的板子毫不留情地打了下来。
没几下,老妇人后背已然一片血肉模糊。
她哭着叫着:“我说我说,我是听二夫人的话,她说有个表亲想来赏花宴见识见识,因他是外男不方便,让我避开府中的下人,其余我什么也不知道,夫人姑娘,饶命啊……”
安氏起身,她虽然早有预料,仍是气个半死,“糊涂东西!干出这种损阴德的事来!”
王氏见事情败露,身形一晃,面容惨白。
她哭着跪在地上,“公主我错了我错了,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只因姜酒宁那贱人污蔑我弟弟入狱,我心里一时气不过,才……”
“我万万不敢对公主有分毫不敬之心,一切皆是误会……”
李欣然冷笑,“误会二字你说的倒是轻巧!”
姜酒宁也道:“就是就是,道歉若是有用的话,要衙差干嘛呢?”
谢家二爷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这贱妇!干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整个谢家差点为你陪葬!”
他立刻跪下,朝李欣然表态:“公主放心,下官这就下令杖毙了这贱妇,给公主一个交代。并且一定责令下人,将今日之事守口如瓶,还望公主看在谢家其它人毫不知情的份上,饶过谢家吧。”
安氏和谢云舒也通通跪下,“求公主开恩。”
事情发展到这,戏已看完,姜酒宁自然没有留下去的必要。
她先去了长公主休憩的小院,里面已然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书信,告知她切莫忘了两日后的约定。
唔,添香阁之约。
她也很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