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司珩挥着拳头与他僵持着,眸光狠戾,冷声质问道:“你这混蛋还真是阴魂不散,又想对阿姐做什么?”
萧墨染冷淡的目光注视着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你管得着吗?”
两人强大的气场各不相同,阴森森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时,宛若两道刺眼的闪电,迸发出无形的电光火石。
林舒晚在叶司珩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劝说道:“你冷静点,这里还有很多人呢。”
方才叶司珩想揍人的动静那么大,难免会引起路人的注意。
若是在上元节这样喜庆热闹的日子里闹出点事情属实不太好。
叶司珩未有反应,只冷冷盯着身前的男人,若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早已把萧墨染给千刀万剐了。
叶慕澄无奈叹息一声,走上前将僵持不下的两人格挡开来:“阿珩,你这么冲动做什么?他又不会伤害我。”
听到叶慕澄的话,叶司珩这才逐渐冷静下来,但眼神依然充满敌视。
“哼!”他抱着双臂,小声哔哔,“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先前这魔尊就对阿姐有种别样的态度,现在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她,要说没有图谋,叶司珩死都不信。
叶慕澄知道阿珩一直不待见萧墨染,却也无可奈何,虽说他担心她的安危是正常的,但这么大的敌意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她可不想这两人打起来,无论哪方受伤了,她都挺头疼的。
她摸摸叶司珩的脑袋,试图给这只炸毛的暴躁小猫顺顺毛:“我人不是好好的吗?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叶司珩撇撇嘴,像个跟人置气的孩童似的,朝着萧墨染冷冷哼了一声。
他就是看不惯魔尊这个坏东西接近阿姐!
魔尊昔日在修真界的恶名谁人不知?踩着无数森寒尸骨上位不说,更是凭借着绝对的威能血洗仙门百家,尸横遍野。
虽然叶司珩也对那些自诩正义却做尽丧心病狂之事的仙门老东西看不顺眼,但这也不妨碍他看萧墨染不顺眼。
竟敢觊觎他阿姐,真是气死他了!
见安抚了叶司珩许久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叶慕澄也没了好脾气说话的耐性,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人拉到一边。
软的不吃,非得让她来硬的是吧。
“阿姐!疼疼疼!轻点!”叶司珩疼得五官紧皱。
叶慕澄揪着他的耳朵往下拉,皮笑肉不笑道:“还生气吗?”
叶司珩捂着自已被揪的耳朵,赶忙认错:“错了错了,阿珩不生气了。”
“那就好,”她松开他的耳朵,像只狡猾的狐狸般笑眯眯道,“还逛不逛了?”
瞧见叶慕澄那笑里藏刀的神情,叶司珩哪敢不从,妥协得比谁都快:“逛逛逛,阿姐想逛一晚上都行。”
虽然他不待见萧墨染,但他要是再敢乱闹脾气的话,等回家阿姐铁定得削他。
眼见叶司珩老实了,叶慕澄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走回到萧墨染身前,询问道:“难得来一览人间的景色,魔尊大人要不要同行?”
萧墨染自然不会拒绝,伸手握住她的手往另一边走去。
眼尖的叶司珩看到这一幕,心里刚刚消下去的无名之火“唰”的一下又重新蹿出来。
他就知道这魔尊心存歹念!!
一直在旁边静静观察的林舒晚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略微不同的氛围,心头一动,赶忙拦住正撸起袖子想再揍一顿的叶司珩。
她莞尔一笑,将手里的糖人递给他,耐着性子同他说:“给他们留点空间单独相处下吧,阿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时时刻刻粘着你阿姐。”
叶司珩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但还是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有些不甘心地说:“我只是怕那个人会伤害阿姐。”
那是他的阿姐,是从小到大都在身边照顾他,保护他的唯一亲人。
他不想看到阿姐那样好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林舒晚拉着叶司珩往另一边走去,像个知心的大姐姐般温柔地说:
“我知道,昭雪是你血浓于水的亲人,你想保护她,这没有错,若是她厌恶那个人的话,你大可以揍他,但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昭雪对他,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昭雪的性子她也是清楚一二的。
若是她厌弃一个人,亦或是存着不冷不热的态度,都不会与之有任何亲昵的举止,恐怕连近她身都难。
叶司珩低哼一声,仍旧不服气:“是那家伙运气好罢了,若是他敢欺负阿姐,那我绝对会一刀劈死他!”
“那是自然的。”
林舒晚微微一笑,像哄孩童般顺着他的话说:
“那人若是伤害了昭雪,阿珩正好把他揍得鼻青脸肿,所以你现在先不着急跟他打,等那人日后做了不好的事,你再为昭雪出气,好不好?”
叶司珩点点头,尽力让自已不再去打扰他们。
毕竟阿姐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已的想法与喜怒哀乐,他会尊重她的。
另一边,叶慕澄回头见林舒晚和叶司珩迟迟未跟上来,疑惑得喃喃自语:“这两人什么情况?居然还跟丢了。”
萧墨染轻笑一声,凑到她面前说:“你真觉得他们会跟丢?”
“难道不是?”
见叶慕澄似乎真的不懂,萧墨染索性也不多说,径直拉着她往人来人往的河道边走去。
“丢不了的,放心好了。”他低声说。
明月悬挂在空中,洒下银辉照亮了涌动的暗河,百姓们纷纷聚集在波光粼粼的河边,手中拿着一盏盏精致的河灯。
他们默默地许下心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河灯放入河中,让承载愿望的河灯顺水漂流至远方。
叶慕澄扫了一眼在河面上点缀着无数亮光的灯火,心念一动:“魔尊大人,你要不要放盏河灯许个愿?”
“本尊若是有需要的都是自已去争取,哪用得着许愿。”他轻飘飘道。
叶慕澄倒也不在意:“那我去放盏。”
她正要往河边走去时,忽然察觉自已被一道阻力拉着了。
叶慕澄不明所以垂下脑袋,就见两人的手在不知不觉间竟已十指相扣了。
她心脏猛地重重一跳,愣愣地看了萧墨染一眼,而后不太自在地抽出自已的手。
萧墨染扬起眉梢,倒并没有说什么,只接过她手里的花灯道:“去放河灯吧。”
叶慕澄后知后觉点点头,去摊子那买来一盏河灯,随即蹲在河流边,许下祝福平安的心愿后将河灯轻轻放入河中。
萧墨染站在她身侧,见她放完了河灯,随口一问:“许了什么愿?”
少女微微勾唇,撑着下巴道:“魔尊大人,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见状,他也没继续过问,与她欣赏了一会河灯流动的景色后便离开了此地。
路过一家贩卖精美木雕的摊子时,叶慕澄停住脚步,一眼就相中了个系着如意状丝带的小狮子木雕。
小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透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倒是和某个整日总板着张严肃脸的人如出一辙。
她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来来回回地瞧了瞧。
摊主见有生意上门,赶忙热情地介绍起来。
“姑娘的眼光真好啊,这狮子在我们南溪国可是作为辟邪驱恶的吉祥物,而狮子木雕与这如意丝带绑在一起,更是有着“事事如意”的好寓意。”
“行,我要了,”叶慕澄爽快地掏出一小块银子抛给摊主,“不用找了。”
摊主笑开了花,连连答谢:“多谢姑娘,祝姑娘好运啊。”
叶慕澄与萧墨染并肩而行,将狮子木雕放在手心里展示给他看:“魔尊大人觉得这木雕怎么样?”
萧墨染向来对这些小玩意儿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说:“你若是喜欢就够了。”
见男人态度略显敷衍,叶慕澄拖着长音“咦”了一声,随即长腿一跨,走到他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两指捏起木雕在萧墨染眼前晃了晃:“魔尊大人不觉得这小玩意儿和你挺像的吗?”
萧墨染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狮子木雕,眼里的复杂情绪显而易见:“并不觉得。”
叶慕澄斜睨他一眼,也不与他一般见识,只将他的手抓过来,而后将小狮子木雕放在他的手心上。
萧墨染愣住了:“给本尊的?”
她点点头:“方才不是说过要给你寻个东西还人情吗,虽然可能不是那么贵重的东西,但寓意还是蛮不错的。”
叶慕澄那月牙儿似的眼里仿佛含着无尽星辰,好看得很:“那就祝魔尊大人在往后的日子里都事事如意吧。”
萧墨染盯着月色下笑得坦荡明媚的少女,唇边不自觉泛起温柔的笑意:“那就借流吟之主的吉言了。”
深色渐浓,转眼已是步入了亥时。
原本人潮涌动的街道上已经散了大半。
四人于十字街头汇合时,叶司珩难得见叶慕澄脸上洋溢着独属于寻常姑娘家那种欢喜澄净的笑意,手里还拿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他起先还担心阿姐在萧墨染那会受委屈,如今看她笑得这般开心,叶司珩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魔尊这个混蛋东西,但阿姐在他身边似乎确实不用强行让自已变成那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这或许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叶慕澄嘴里嚼着一颗裹满糖衣的山楂,含糊不清道:“时候不早了,也该散伙了。”
萧墨染将花灯交到叶慕澄手上,嘱咐道:“回去路上注意些,有什么事直接去找本尊便是。”
叶慕澄点点头,目送他融于夜色中消失不见后,又转头看向林舒晚:“舒晚,我先送你回清泠宫吧。”
林舒晚微微摇头:“这里离清泠宫并不远,就不必麻烦昭雪了。”
她想到什么,又笑着说:“三月十五之时,各方仙家天赋异禀的年轻子弟会齐聚在琉璃仙山的碧瑶湖那进行仙门比武,昭雪不妨随我一起去看看。”
仙门比武?
叶慕澄微愣,在她的印象中倒是从未参与过这种事情。
其一,流吟族向来住在与世隔绝的北冥,极少主动干涉或参与外界诸事。
虽然不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但若是要比武的话,他们在北冥便可自行与族人相互切磋,没必要涉足外界。
其二,百年前,十多位仙门宗主心怀叵测,妄图联合剿灭失去主心骨的流吟族。
自此,心灰意冷的流吟族人对外界仙魔一视同仁,若是没有流吟之主的命令,外界的诸事于他们而言,都基本没什么要主动参与的想法。
虽然那些老家伙如今都已死得连渣都不剩了,但叶慕澄对极个别虚情假意的仙门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叶慕澄摆摆手婉拒:“还是算了吧,比起看别人打打杀杀,我还是更喜欢亲自上阵。”
只不过那是小辈们之间的切磋比武,她要是去参与的话,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林舒晚虽然觉得可惜,但也并未说什么。
她点点头,与叶慕澄告别后就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