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明月高悬,银辉洒满大地,仿佛为庄园披上一层薄纱。月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斑驳的光影在石径上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夜风徐来,拂过花草,带来阵阵清香,却也让人感受到一丝不安。
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人的身影。可怜与金万卷对坐,案几上摆放着几卷古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金万卷神色凝重,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忧虑,而可怜则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关于鹿家,”金万卷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应该已经知道当年发生的血腥屠戮。正是因为这场浩劫,鹿家被踢出了龙国的权力中心,大部分势力都被其他家族瓜分。时至今日,鹿家依然在支付几大家族的赔偿金。”
可怜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震,面露惊异之色,“赔偿金?都一百多年了,还在赔付吗?”
“是的!”金万卷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鹿家作为龙国的炼丹氏族,丹药及伤药几乎流通于整个龙国的市井和各支军队之中,因此,财源颇丰,算得上是五大家族中数一数二的富有家族。也正因如此,鹿家一直被其他家族索取钱财赔偿。”
“这简直岂有此理!”可怜心中怒火中烧。他虽知世事无常,但如此压榨,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鹿家示弱,也没有军队势力,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丹药与钱财而已!”金万卷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百年之事,赔付至今,旷古未闻,但对方势力强悍,自身又是理亏,实在无可奈何。
可怜低声喃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心情愈发沉重,鹿家没有属于自已的军队,但却拥有军队最稀缺的药物,通过这些药物换取了最富裕的财富,难怪会被人压榨至今。
鹿家,坐落于龙国西南郡,常年被阴霾笼罩,茂林山川交错,人口稀少。此地盛产山珍与野菌,既有补药亦有毒药,土地潮湿,耕地不多,然食物来源却极为丰富,百姓多以打猎与采集为生。山道崎岖,雨季漫长,商旅稀少,唯有鹿家的丹药生意独占鳌头,成为当地唯一的贸易商道。
金万卷提到,鹿家的生意因地理位置特殊和艰难的行商道路,几乎垄断市场,难怪被称为最富裕的家族。然而,鹿家虽腰缠万贯,却因地处偏远,又被踢出了龙都权力中心,经常被戏称为“乡野贵族”。“若有人如此称呼你,切莫惊讶,虽台面上无人肆无忌惮,但不排除有人故意挑衅。”
鹿家家督,乃百里鹿歌之父,三年前以嫡次子之身份继承家主之位,初登高位,虽已然稳坐家族之首,但其地位仍显微弱。身边庶出的兄长与嫡出的弟弟相伴,堂兄弟亦有七八人,族老长辈不计其数。
“家主与夫人唯有鹿歌一嫡女,嫡系中再无子嗣。而庶出兄长之子嗣则兴旺如春笋,唯可惜身份低微,难以承载家族之重。如今,家主心有所属,倾心于同胞弟弟之嫡子,正商议过继之事。虽家主与胞弟情谊深厚,然胞弟对独子更是宠爱有加,明知前途光明,却难免心中不舍,未曾答应。”家族之历史,犹如龙国之悠久,金万卷难以详述,唯能挑拣要事,略作介绍。
“至于夫人,汝可见过,她本是龙家之外戚家族的旁系嫡女,可惜她的家族在十年前的立储之争中,误判形势,选错了人。在轩辕龙暮继位后,麒麟家对龙家内部展开了肃清,致使夫人之家族也遭牵连,迅速衰败,最后唯有屈身于鹿家联姻。”言及此,似乎风中透出一丝悲凉,似乎能够感受到那份无奈与失落。
鹿家虽为五大贵族之一,但如今无论地盘或人才,皆显得弱势,甚至不及许多家族之旁系与外戚,几乎沦为三流贵族之列。不过其根基深厚,秘药流传,炼丹技艺兴盛,家族方能在风雨飘摇中不断积累财富,续存至今。
龙国南方地域辽阔,除了西南郡的鹿家之外,还有一片风景如画的宝地,那便是南郡。南郡地处风温水暖之地,四季如春,水清海透,资源丰富,素有“宝藏之地”的美誉。而在这片土地上,屹立着一个名声远扬的家族——龟家族的水氏。
龟家与鹿家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同为龙国的大贵族,然却无专属军队。但即便是鹿家,尚有一支精锐的鹿角死士部队,而龟家却几乎没有任何个人武装。他们完全属于文官派系,在朝堂上代表着龙国文官集团的核心力量。龟家自古以来文士辈出,才俊济济,常为国子监与朝廷重臣中的佼佼者,其文学造诣和政务才能在朝中无出其右。
然而,龟家真正令人敬畏之处,不在于他们的文采风流,而在于他们独特的占星术。作为龙国的占星氏族,龟家世代掌握着一门神秘莫测的技艺——天相占卜。龟家族人凭借这一技艺,能够通过观察星辰运行来预示国运兴衰、灾祸吉凶,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龙国的政治决策。
这一技艺不仅令龟家深受龙家信任,也使得他们在百姓心中拥有极高的威望。百姓们视龟家为龙国的守护者,认为他们的占卜可以驱除邪祟,保佑龙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龟家的名声因此极为高洁,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间,都如同一股清流,令人心生敬仰。
龟家族人以修身齐家治国为已任,淡泊名利,远离世俗的争斗。他们深知,力量并不仅仅体现在兵戈相见之上,而是在于对时局的深刻洞察与智慧的运用。正因为如此,龟家在朝堂上一直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虽无军队,却能凭借智谋与文采,影响龙国的方方面面。
龟家之督,与其他大贵族之家督迥然不同,其身虽尊为家主,却并非真正掌控家族之权,事事需受制于大宗祝。龟家世代大宗祝皆为龙国之重臣,专司国运,占卜祭祀,端的是一身掌控天命之重任。龟家之内,凡事大小,皆需大宗祝允准,若未得首肯,即便家督所下之令,无人敢从。
金万卷言辞徐缓,似是随风而至的清响,悠长而不疾不徐:“大宗祝常驻龙都,以司占卜祭祀为职,而龟家之督则需留守封地,虽为家族之主,实则一切决断皆需大宗祝点头方可行事。倘若大宗祝不允,家督之命便无从施行。”他面上神色平淡,而其言词中所蕴含的深意。
可怜闻之,心中骤起波澜,思绪纷乱如柳絮,随风而动。“那家督岂非如同傀儡,任人摆布?”
金万卷目光淡然,微微一笑,语调依旧温和:“未必如你所想那般凄凉。家督虽受制于大宗祝,但在礼法之上,依然是封地的主宰,其权威毋庸置疑。只是凡事推行,需得大宗祝首肯,这也不过是不成文的习俗。许多贵族家族内的决策亦要经由众长老之议,方可施行。龟家之不同,仅在于将此权力集中于一人身上罢了。”
可怜静静凝神细听,心中渐渐理清了其中的权力脉络。家督虽为一族之主,掌管封地,但推行决策仍需家族内长老们的点头,这些长老,大部分都是出自庶出旁系,其实也就是家族内各个势力的代表,目的是用以约束嫡系家主之权,以防止利益分配失衡,嫡庶之间权势失衡。而龟家独有的大宗祝,则如同将这些长老的权力集中于一身,地位更加超然。
但与其他家族内部的众长老不同,大宗祝毕竟是龙国的官职,也可视为龙家族的臣子,所以再约束上,对龟家决策的削弱会更加严重,这也导致了龟家是五大家族中,势力最为薄弱的一支。
龟家历经数载,儿孙稀少,几代人中多生女子,当今家主就有三位姐姐环伺,而他自已乃庶出之子,自出生之时便被过继为嫡子。时至今日,他自已也是连生两女,仍未见儿子之影,心中不免感到几许无奈与失落。
可怜心中疑惑重重,低声自语:“龟家为何对儿子如此执念?女儿不是也能继承家督之位?”他的声音如清风拂柳,带着一丝不解。
金万卷微微一笑,缓缓道:“确实,家督之位并无性别之分,但龟家不同。龟家作为掌控祭祀的家族,家督不仅要统领封地,更需亲自负责祭祀大典。而龙国立法明确规定,女子不可登台祭祀。”他的声音温柔如晨曦中滴落的露珠,清澈而透彻,话语虽平静,却掷地有声。
可怜心中愈加疑惑,轻声问道:“为何如此?”他的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这个世界的包容度究竟为何?能容忍女子掌权,却对她们从事占卜之职,如此忌惮?
金万卷微微叹了口气,眉宇间透出一丝忧虑,语气低沉地说道:“这一切,皆因世人对灭世女巫的恐惧。传说中,她便是担任国家的祭祀,以神力掌控天地万物,最终却降下灾祸,几乎将整个世界化为死地。因此,自那以后,女子登坛祈求国运的权利便被彻底剥夺。”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般震撼,直击可怜的心灵。可怜听罢,心中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这不仅仅是对女子的偏见,更是对那段惨痛历史的忌惮与防范。灭世女巫的事迹,在世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可怜的思绪随着金万卷的解释逐渐清晰,然而,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在金万卷的脸上,试图从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他知道,金万卷作为龟家外戚,必然对其中的家族关系有更深入的了解。片刻后,他压下心中的疑虑,开口问道:“金先生,我记得你的母家是龟家。既然龟家和鹿家同为南方的贵族,两家是否一直关系亲和?”
金万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轻轻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不错,鹿家和龟家曾经关系十分亲密,但因百年前的祸乱,还是有了生疏。然而相比其他三大家族,龟家对待鹿家,仍较为友善,家族中的子嗣也常有往来。”金万卷稍作停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回忆,“我正是被族人举荐来到鹿家,担任谋士的。”
烛光摇曳,金万卷的神情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似乎在追忆那段久远的历史。可怜静静聆听,对龟家和鹿家关系有了深刻的了解,这段家族的过往,很可能会对未来的局势产生重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