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宁静,胜负已分,战斗的余波逐渐散去。一刀此时已力竭倒地,汗水与鲜血混杂,浸透了他的衣衫,狼狈不堪。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痛苦抗争。
马车上的三人立刻下车,铜锣尤为迅速,第一个冲到一刀身边,查看他的伤势。戚姥姥也赶忙拿出药箱,双手微微颤抖,但动作依旧迅捷,为他止血。
可怜满脸愧疚地走上前,“对不起,都怪我,害你受伤!”他声音低沉,眼神中充满了自责与懊悔。他知道,都是他出的馊主意,才让一刀受了伤。原本他只是希望演戏,没想到一刀演得如此逼真。刀尖舔血,远非他所想的那般简单与安全。
“无碍,只是皮外伤!”一刀微笑着安慰可怜,尽管脸色苍白,但那微笑却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他还阻止了一脸怨恨盯着可怜的铜锣。心里委屈的铜锣自然知道,可怜的主意是正确的,但看到一刀受伤,他还是心有不满,因此赌气地直瞪可怜泄愤。
戚姥姥凝视着一刀的伤势,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她低声道:“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流血过多,身体已经虚弱,实在不宜移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透出对局势的忧虑。
一刀微微摇头,艰难地支撑着想要站起,“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女巫教徒若是发现同伴迟迟未归,必然会起疑,我们得立刻赶往龙都求援!”他的语气坚定,但身体却在轻微地颤抖。
戚姥姥扶住一刀,试图让他安静下来,她温和地劝慰道:“眼下耽搁了这么久,即便立刻动身,也难以在天黑前赶到龙都。”她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众人心头,瞬间让气氛变得沉重而紧张。
可怜下意识地望向马车,心中一急,脱口而出:“除非……抛下行李和马车,让一个人骑马先行赶去!”但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一刀伤势如此,根本不可能骑马;戚姥姥必须留下来照料一刀;铜锣年幼,又无法言语,无法独自去求援。唯一能胜任这任务的,似乎只有自已。
可怜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众人,却发现他们的眼神全都集中在自已身上,那眼神中透出的坚定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内心一沉,终于意识到自已恐怕无法推辞。
“可我……不会骑马……”可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焦虑,他并非故意推脱,而是真的不懂骑术。心中泛起阵阵不安,他对独自骑马前往龙都救援感到莫大的压力。
戚姥姥见状,温柔地安慰道:“抓紧缰绳,这匹老马识得路,它会自行带你去。”她走向马车,迅速解开缰绳,将马牵到可怜面前,郑重地将缰绳递给他。她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可怜接过缰绳,心里却不免发怵。尽管他也想为村子尽力,但面对独自骑马赶路,他依旧感到深深的担忧。心中一时间涌起了许多复杂的情感——恐惧、责任、还有那一丝报恩的念头。
一刀似乎察觉到了可怜的迷惘,眼神坚定地接过缰绳,“别勉强他!不会骑马的人,就算是老马也有危险。这里又是山路,一旦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我没事的,还是我去吧!”
可怜见一刀执意如此,心中却越发坚定。他突然感受到,这一刻,自已必须站出来。虽然他并非天生的英雄,但他懂得知恩图报。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的命运微如蜉蝣,但那些曾对他有过关怀的人,他不能辜负。
“放心,我命硬,不会有事的。”可怜深吸一口气,坚定地从一刀手中接过缰绳。回想着自已之前的遭遇,他经历了多少次险境,每次都化险为夷。如今,骑个马而已,他坚信自已也能顺利过关。
一刀见可怜神色坚定,终于点了点头,松开了手。那一刻,仿佛无声的约定在两人之间达成。
可怜点了点头,刚想翻身上马,突然看向地上的女巫教尸体,然后慢慢靠了过去,蹑手蹑脚地将尸体身上的外袍和面具取了下来。虽然沾了一些血迹,但基本还是比较干净,可以看清上面的刺绣和花纹。
“你这是做什么?”一刀不解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
“真凭实据!”可怜将衣物整齐折叠好,放到了马匹的行囊之中,“有了这个,我一定可以搬来救兵!”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仿佛这一刻,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犹豫和恐惧。
可怜骑上马,紧紧抓住缰绳,心中默念着:“一定要成功。”马蹄声渐渐远去,林间再度恢复了宁静。留下的三人目送着可怜的背影。
正午时分,日头高悬,炽阳如火,天地间一片炫目光华。天际无云,碧空如洗,阳光肆意洒落,地面上泛起耀眼的白光。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连微风也带着一股热浪,拂面而来,令人汗流浃背。
老马的步履虽然平稳,但速度实在不敢恭维。眼看夕阳西下,老马越发缓慢。可怜焦急地用脚踢踹老马的肚子,这下,可坏了事,虽然速度略有起色,可原本的笔直步伐却变得七拐八弯。
看着太阳渐渐落山,可怜的心情也随之沉入尘埃。他的心如同被重锤击打,失落感如潮水般涌来。最终,他还是晚了一步,没有赶上,被落下的城门阻挡在了龙都城外。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看着那被封的大门,可怜万念俱灰。那扇厚重的城门仿佛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隔绝了他所有的希望。如果进不去城,怎么和巡防营的有功求援?城防军这些人,肯定不会理会自已这个平头百姓。难道自已只能在这里等到第二日开门了吗?
无力感如同潮水般侵蚀着可怜的心,让他倍感疲累。此刻,他仿佛被困在一个无尽的梦魇中,找不到出路。然而,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游荡在这个熟悉又怀念的龙都城外。
夜幕渐渐降临,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城墙外的集市上亮起。可怜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沉重而缓慢。再一次踏足这里,看着集市上热闹的人群,耳边传来商贩的吆喝声和孩童的嬉笑声,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不久前,他还和百里鹿歌一起游历在这片繁华的夜市之中。那时的他们,心中充满了希望和畅想。然而,如今的他,却只能孤身一人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徘徊。回忆如同一把利剑,刺痛着他的心。
可怜坐在土坡上,望着星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绪。他想起了百里鹿歌,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当时,他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已怀中,什么都做不了,如今他希望自已可以拯救村子,但依然困难重重。这份不甘的酸楚,悄然袭来,令他心中百感交集。
夜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可怜的目光在夜市中游移,忽然瞥见几个身披灰色兜帽和大氅的行人匆匆而过。尽管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可怜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的装束与刚才伏击自已的女巫教徒如出一辙。
可怜的目光随着人群的移动而紧紧追随,他注意到更多的人正逐渐聚集在一个特定的地点,似乎在传递着某种重要的信息。他不由得屏住呼吸,凝神细看,只见一封信在几人的手中辗转传递,最终交到了一个看似首领的人手中。
“这里难道是一个联络点?”可怜心中暗自揣测,脑海中的疑团逐渐明晰。若所有的女巫教徒都藏身在深山之中,他们如何能够与外界保持联系?经过仔细思索,他推测出,这些人不仅需要埋伏守株待兔,还必须与外界互通情报。然而,由于他们身份特殊、行动诡秘,必然无法轻易进城,只能在城外隐蔽之处设立联络点。
人群逐渐骚动起来,似乎收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难道是派去盯梢的人被杀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可怜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轻易靠近。但从他们的动作和情绪来看,似乎并非是意外之事的反应,而是等待许久的事情终于发生的样子。
“看来是鹰家出现了?”可怜心中一震。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意味着今晚夜魔将被释放,村子岂不是要被殃及?
月光如水,洒在这片寂静的原野上,给夜色披上了一层银纱。可怜的心情如同这夜色般沉重,恐惧与焦虑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猛地抬头,看到那群女巫教徒纷纷骑马朝北方奔去。火把的光芒在黑夜中明亮而刺眼,仿佛一条火蛇,蜿蜒向前,至少有几十人之多。他们是去猎杀他们的猎物,而可怜却在原地停留片刻,心中百感交集。
他明白,只要自已留在此地,他就一定会安然无恙,可是那个安详的村庄该怎么办?村长对他如此照顾,即便来历不明还给他安排工作和住所,这般好人,他又怎能见死不救?可怜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无法挣脱。
夜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可怜却感觉到心头的寒意更加彻骨。他知道,自已不能再犹豫了。尽管心中充满恐惧和彷徨,他必须跟上去,利用女巫教徒找到鹰家的位置。
既然鹰家已经出现,最好的办法是赶在夜魔发动袭击之前,去通知鹰家,请求他们保护村庄。毕竟,他们是这次事件的当事人,向他们解释更容易得到信任。况且,这原本就是鹰家惹出的麻烦,他们理应负责清理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