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领着可怜穿过村子的主道,绕过几片菜园,终于来到一处平凡的院落。院门口两旁种着几株桃树,正值花开时节,粉红的花瓣随风飘落,洒满一地,宛如铺上了一层柔软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仿佛在欢迎新来的客人。
院落内,一片生机盎然,鸡犬相闻,几只母鸡正在草地上悠闲地觅食,偶尔低头啄食地上的谷粒。几只小狗在院子里互相追逐,欢快的叫声为这宁静的午后增添了几分活力。院落中央,一座简朴的屋子,屋前摆着几张木凳和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堆放着一些农具,显得朴实无华,却透出一股生活的气息。
村长指着前方屋舍,对可怜说道:“此处便是你今后的工作所在,简陋些,但希望你能安心。”他言语温和,眼神中透着鼓励和关怀,仿佛在告诉可怜,这里将是他新的家园。
可怜点头,心中虽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向往。他走进屋内,发现里面布置虽然简单,却干净整洁,窗户敞开,阳光透进来,照亮了整个屋子。屋角放着几把锄头和铁铲,显然是日常的农具。墙上挂着一些干草和药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小屋的故事。
村长看着可怜满意的神情,微微一笑,说道:“这里是村子药师的住所,她的年纪不小,打理药田还尚有余力,但进山采药就多有不便。”他拍了拍可怜的肩膀,指了指远处正在院角磨药的老妇人,“老姐姐,给你找了个帮工!”
春日的阳光洒在老妇人的身上,温暖而明亮,她冷着面孔,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扫视了一眼可怜,埋怨道:“这个孩子是谁?外乡人?村子里的男丁都不肯来吗?”她的语气很生硬,像是在指责村长,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老姐姐,村子里的男丁都忙着务农,现在牲口死了那么多,农事实在忙不过来,这孩子虽然是外乡人,但四肢健全,又年轻,再说,有一刀带路,也不怕迷路。”村长笑嘻嘻的赔礼道歉,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恳求。
可怜也明白,作为外乡人,对这里的山林不熟悉,贸然进山采药一定会迷路,所以这老妇人肯定是希望找一个村里人。不过他们说有人可以带路,说明这里不只有老妇人一人。
果然,他们口中的一刀,此时正从屋子里扛着一箩筐的药膏拿出屋子晾晒,看到村长出现,也就点头示意,默默去做自已的事情。
一刀的脸上满是岁月的风霜,年仅二十多岁,却犹如一株饱经风雨的古木。他的身形瘦削,肩背微弓,步履沉稳。黝黑的面容上,深邃的眼神中,眉宇间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粗糙的手上布满厚茧,那是与刀剑为伴的印记。额头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仿佛在诉说着他过去的故事。
“可怜,你别怕,他叫做一刀,也是这里的帮工,他来自北境,是退役的老兵!”村长看出可怜有些害怕,连忙出来解释,“我的老姐姐,年轻时候嫁去了北边,这几年才回来,所以对北边来的人比较有感情。”
可怜点了点头,走上前向一刀行礼。一刀冷冷地看了可怜一眼,没有丝毫动作。他的眼神如寒冰般冷冽,似乎在一瞬间将可怜看透。
村长微微一笑,走到药师身前,语气温和地说道:“好了,老姐姐,先别忙了,我有些话要和你交代。”说罢,他便和药师走进了里屋,关上了房门。屋外的可怜只能隐约听见几句低语,似乎是在讲述他的身世和一些工作的细节。
不多时,药师和村长相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药师脸上的冷漠稍有缓和,虽然依旧没有展露太多笑意,但至少她已经默许了可怜的留下。村长则是一脸笑意,走到可怜身前,温声说道:“都谈妥了,你就好好留下帮工,如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我家找我!”
“谢谢!村长爷爷!”可怜深深地对村长行了大礼,这一礼不仅是出于礼仪,更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激。村长扶起可怜,轻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拘礼,随后告辞离开。
可怜目送村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村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转身走到药师身前,恭敬地问道:“药师奶奶,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姓戚,大家都叫我戚姥姥!”药师环顾四周,似乎一时也没想到有什么工作,便随口说道:“你就先去帮一刀吧……”
可怜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凉意。他早已察觉到一刀对他的冷淡态度,但既然已经决定留下,他知道必须要努力融入这个新的环境。他快步走向一刀,想借着帮忙的机会与他搭话。他看到一刀正背对着他,忙着整理箩筐。
“让我来帮你吧。”可怜小心翼翼地说道,伸手接过一刀手中的箩筐。
一刀微微侧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默默地转回身继续忙碌。可怜这才注意到,一刀的左袖空空如也,显然他是个残疾人。可怜心中一震,隐隐猜测一刀可能是因伤退役。
“难怪刚才村长说,自已手脚健全,原来因为一刀是个残疾,难怪他看我的眼神不友好,大概是觉得我是来抢他的饭碗吧……”可怜脖子一缩,感觉自已的倒霉日子还是没有结束。
“你叫什么名字?”一刀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可怜的思绪。
“我叫毋可怜。”可怜答道,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有力。
一刀冷哼一声,继续忙碌着,没有再说话。
正当可怜顿感到无助之时,抬头一望,只见一个小男孩在药田里帮忙浇水。那正是之前给自已送饭的男孩。
“铜锣!过来帮忙!”一刀叫了小孩的名字,随后,就见男孩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依旧一句话未说,看来的确是个哑巴。
此时正在磨药的戚姥姥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可怜,说道:“你去把院子扫一下,然后喂一下后院的鸡……”吩咐了工作,可怜好歹从这尴尬的气氛中逃离了出来。沿着小径走向后院,脚下的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镜。院子里,几只鸡悠闲地啄食。
可怜拿起扫帚,轻轻地扫着地面,专注的工作,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久违的安心,终于可以摆脱那些危险和欺骗的日子了。
之前的遭遇,就仿佛一场噩梦,然而,如今尽管身处简陋的屋舍,干着体力活,但可怜的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期待着全新的生活。他坚信,只要自已不断努力,总有一天会被这里的人们所接受。
一刀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目光凝视着缓缓前行的毋可怜。这个少年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身上有种无法忽视的独特气质。对方的相貌清俊出众,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儒雅气息。那双洁白如雪的双手,似乎从未接触过粗糙的劳作;而他那从容的步伐,更像是行走在书斋中的文士,而非乡间的泥土路上。
一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他心中疑惑不解,这样一个翩翩少年,为何会流落至这偏僻的山村?他不禁回想起自已曾经的经历。作为一名曾在战场上与死神无数次擦肩而过的老兵,在铁与血的交锋中幸存,见惯了生死离别,也早已对世事看透。如今的他,却只能在这小小的村庄中谋生,过着简朴的生活。
铜锣在一旁默默地帮着一刀晒药膏,他的动作虽然笨拙,但却充满了认真和努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铜锣的脸上,映出一张稚嫩而坚定的小脸。可怜看着这个小男孩,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惜。
此刻,铜锣也抬头看了可怜一眼,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之前自已送饭的贼人。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警觉,跑到一刀背后,瞪着可怜,像是在警告一刀:“这个人不可信。”
可怜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时间是最好的解药,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治愈这份隔阂和不信任。
日子一天天过去,可怜渐渐融入了这个小村庄的生活。他与一刀和铜锣的关系也慢慢变得融洽起来。虽然他们之间的话语不多,但彼此之间的默契却在一点点增加。村庄的日出日落,仿佛见证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