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凉的老宅外,冷风萧瑟,卷起漫天黄叶,宛如一场无声的哀歌。即便这座宅子地处偏僻,偶尔仍有行人经过。今日,他们惊异地发现了大门破损,门内一片混乱,地面上散落着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气息。
老宅内,浪剑手握长剑,身体虚弱地支撑着地面。他用牙齿紧紧咬住自已断臂上的衣袖,试图用此止住血流,然而血液仍旧不肯就范,顽强地从布缝中渗出。他的眼中透露出绝望,知道自已已无路可退。
“还不打算说出来吗?”有功站在他面前,目光如冰,声音却不失温度,他看出了浪剑的决绝,但依旧不愿放弃最后一线希望。
“非善类虽是亡命徒,但也有道上的规矩!”浪剑的声音虽颤抖,却透露出一种坚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怎能背叛雇主!”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也坚守着自已的信念。
自知大势已去,浪剑深吸一口气,随即一剑划破了自已的喉咙,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洒满了风化的青石地板。他的身体缓缓倒下,长剑从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这古老的宅院中,宛如一曲绝唱。
有功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他本有机会阻止这一切,但他并没有。作为一名武人,他认为至少应该给对方一个体面的死法。即便他抓住了活口,这位剑客也不会透露出幕后的真凶。
有功缓缓转过头,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百里连山的身上,以及他手中的黑球。轻风轻拂,将他的衣袍轻轻掀起,仿佛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也能找到一丝不经意的优雅。“连山伯公,也打算玉石俱焚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连山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那笑声中蕴含着无尽的苦涩与痛楚。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光景,那些关于怨恨、憎恶与复仇的记忆,如同一幅幅久远的画卷,缓缓展开。种种情绪,是他的父亲种下的复仇之种,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覆灭嫡系。他曾这样教育他的儿子与孙子,然而最终,他们都选择了离开,甚至决裂反目。即便如此,他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直到此刻,他的心仍旧被复仇的渴望所充满,即使面前的人根本不是百里鹿歌,他的心中已无所谓。
“就让老夫,得偿所愿吧!”百里连山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坚决与疯狂,他举起手中的黑球,正当他想要捏碎它的瞬间,地上的可怜,突然撒出一把泥沙,如同最后的挣扎,迷了对方的眼睛。随后,他疯狂地向大门冲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逃离这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有功见状刚想冲过去阻止连山,却迎面与可怜撞了个满怀。可怜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恐慌:“别过去!傻瓜!”他大喊着,竟然直接一把拉住了有功的手,硬生生地将他朝门外拽去。有功被这未出阁的嫡女牵手,整个人都愣住了,这种行为在他的认知中是如此失体统,即便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刻,也显得如此不妥。
然而,还没等有功开口说话,只听百里连山捂着自已被迷住的双眼,却还死死抱着黑球,扯着嗓子大喊:“你们谁也逃不了!全都去死!”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狂热的狰狞,仿佛是地狱中鬼魅的低吟,令人心悸不已。随着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黑球被他捏碎,从内部闪烁起炽烈的火光,正如他此刻的眼神,燃烧着愤怒与仇恨的火焰。
有功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使用火神弹,而且,是如此庞大的一颗。这样的火神弹足以将整个庭院化为焦土。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天神愤怒的轰鸣,震撼了整个皇城。火光如海,燃烧着天际,炽烈无比,仿佛要吞噬一切。那爆炸的威力强劲至极,连古老宅院的围墙也在瞬间化为碎石,四处飞散。即便在围墙外,零星路过的百姓,也瞬间被那无情的热浪掀翻在地,不少人更是被横飞的碎石击伤,惨叫声与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令人心碎的景象。
身处在爆炸中心的三人,如今只余下满地的瓦砾和扑天的尘埃,仿佛连他们的影子都被这无情的火焰永远地抹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切都已绝望之时,一声长鸣划破沉寂,黑色的战马如同从地狱中重生,驮着两位幸存者,冲破火海,向着自由与生命奔驰。马背上,有功和可怜紧紧相依,让他们在这场灾难中得以重生。
有功,这位身着残破铠甲的勇士,他的衣物已被火焰焚烧,仅剩下几片铁甲依旧守护着他那坚不可摧的身躯。火焰在他的身上舞动,却似乎无法触及他分毫,这全得益于麒麟家族流传的血脉献技,不知火辟支:意为不畏火焰。
在那末日般的火光冲天之中,有功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岳,坚定而安稳。他身前的“少女”,衣角被火焰舔过,留下焦黑的痕迹,脸上斑斑点点地布满了烟熏的痕迹,显得格外地凄楚。有功用他那宽阔的背脊,为她遮挡住了滚滚热浪,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被爆炸的冲击震晕,此刻已经失去了知觉。
周遭的空气中,灼热与硝烟交织,火光如同跳动的精灵,在有功坚毅的面庞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他的眼神深邃,掩藏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忧虑,目光穿过熊熊燃烧的火焰,凝视着身后那已成废墟的老宅。
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深沉的仇恨,能让恨意如此执着,跨越百年的时间长河,即使春雨润泽大地,也无法洗净这份执念。子孙后代早已归于尘土,却依旧固执地追随着先人的仇恨,做出了丧心病狂的举动。在这场灾难中,倒下的每一个生命,都与那次往昔的事件无关,却不得不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多么深刻的讽刺,多么令人悲哀的疯狂。
“少主公!少主公!”几位骑士终于姗姗来迟,气喘吁吁地勒住缰绳,见到有功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才稍微落下。他们的声音中夹杂着责备与担忧,“少主公,您何必冒如此大险?为了鹿家人的安危,不惜自身安全!万一您有个闪失……我们该如何向家主交代!”
有功纵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迅速扑灭战马身上的火苗。他对这些责备仿佛充耳不闻,心中早已坚定不移。他甚至撇开了自已的侍从,独自一人前来鹿家的老宅,只为一探究竟。
“少主公,这个女孩,难道是……鹿家的嫡女?”侍从骑士们围观着马背上昏厥的女子,不禁好奇地问道。
有功点了点头,心中不免苦涩:“嗯……没错……只是晕过去了,无碍!”他已经尽力援手,可最终只救下她一人的性命。
“那要将她……移送皇家驿馆?还是直接入宫?是否要通知上官?”
“不行,我在此事上,不宜公开露面……”有功看着昏厥的女子,脸上竟是细腻的汗珠,映衬她纤细的脖颈,让他不免有些愣神。
“少主公……你既都知道,不宜掺和进来,可现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瞒不住的……”侍从们全都面露难色。
有功一言不发,直接撤下侍从的披风盖在了鹿歌的身上,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给任何人看见她的样貌。
“先回军营!待她醒来,让她帮我解释吧!”
“少主公,您打算将鹿家的嫡女,带回军营……她可是要参加帝后选拔的女子啊!这要是传出去,名声可就全毁了……”其中一个侍从低声问道,声音中满是担忧。
有功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那能怎么办?总不能送去我府邸,那里人多眼杂,更瞒不住……”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显然,他也没想到会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死伤如此惨重,他现在是百口莫辩,必须要鹿家女孩给自已解释,所以绝不能让她落到别的家族手上。
侍从骑士们无奈地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尽是忧虑,但也只能默默遵从有功的决定。
鹿家的老宅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周围的居民全都围拢过来,纷纷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前来灭火的火政也陆续赶到,他们身披厚重的防火服,手持水桶和灭火器具,迅速展开救援。
与此同时,禁军接到命令,迅速出动,他们身披铠甲,手持长戟,维持着现场的秩序。作为皇城的守备部队,他们的出现昭示着事态的严重,足以证明此事已经惊动了龙家族。周围的百姓看到禁军出动,内心愈加恐慌与不安。
烈焰中,鹿家的老宅逐渐倒塌,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炽热的火焰将天空也映照得仿佛燃烧起来一般。那高耸的木梁在烈火中发出劈啪的声响,犹如一声声哀嚎,令人心惊。此时,鹿家车队在龙都内被灭门的消息如同风一般迅速传遍了龙都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