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捏肩的动作不停,“刘姐姐也是一时爱女心切,才辜负了侯爷的情谊,如若不然,以侯爷的长情,何至于此。”
她的手搭在靖安侯的脖子上,俯下身去,将一张漂亮白皙的小脸放大出现在靖安侯的面前,道:“妾定然以此为戒,往后必不辜负侯爷对妾的一片心。”
这话说的,句句通情达理,却给靖安侯输出了一个信号,刘姨娘是因为做了错事才被罚的,她辜负的你的信任,而我,一定不辜负你。
靖安侯不觉间,对刘姨娘的心思便淡了几分,又更加信任王姨娘几分。
一盅汤喝完,他还是起身去了秋霜院。
刘姨娘打扮妥当在院门口迎着,见靖安侯过来,急走两步上前,颤抖着双唇忍着眼泪看向靖安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从前整日见面不觉得,此时大半年没见,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宠爱对她来说才是所有。
此刻的刘姨娘,只恨不得拿出浑身解数,好让这个男人重新宠爱自已。
然而看在靖安侯眼中,却与刘姨娘想象完全不同。
刘姨娘在家庙青灯古佛的住了大半年,缺衣少食,保养的自然不好。皮肤也粗糙了很多,眼神都变得有些浑浊。
大半年不见,再次骤然看到,靖安侯一时竟感觉十分陌生。
她好像,与从前大相径庭了。
特别是靖安侯刚从年轻貌美的王姨娘身边出来,王姨娘那张年轻娇美的脸庞刚刚还放大在他面前,肌肤吹弹可破。
对比下来,已经三十多岁的刘姨娘,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再做娇媚之态,已经失了年轻时的那番风韵。
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他才没有转身便走,而是随着刘姨娘进了秋霜院。
自院门到正屋的一路上,靖安侯内心冒出许多想法。
一时觉得这人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好似再没年轻时的灵动柔美之气,一时又觉得这是陪了他将近二十年的女人,应该善待她一些,回头又大约受了王姨娘说话的影响,又觉得是刘姨娘先辜负了他的,就算他不善待她,也挑不出他的理来……
理由王姨娘已经替他找好,靖安侯完全没了心理压力。
夜色渐深,尽管刘姨娘已经尽力,靖安侯最后也没有留宿,只推脱累了,便回书房歇息去了。
刘姨娘看着靖安侯离去的背影,呆呆坐在榻上,如丧考妣。
不会是这样的,他们二十年的感情,不会是这样的……
秋霜院的油灯燃了半夜,映照出一个枯坐着的女人。
直到天快亮时,刘姨娘才回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道:已经回来了,那便是一个好的开始,后面便是事在人为。
她自诩对靖安侯最为了解,只要住在府里,往后有的是机会。
而明威将军府中,徐高延与石氏也是半宿没睡。
今日左秋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口出恶言,早已经在京城贵人圈子里传遍了。
石氏咬着牙道:“在别人大婚的当日口出诅咒之言,那真是一个高门贵女能做出来的事吗?怕是市井泼妇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徐高延也甚是不喜,但再有两个多月便是婚期,自家儿子又当街对左秋月有逾矩之行,退婚是想都不要想的。
他叹了口气,回道:“往好处看,听说她姨娘已经被接回来了。”
石氏也跟着叹气,她已经不知多少次怨怪儿子怎么就在街上救了那扫把星,好好的娶了嫡出的左其星不好吗?
不说左其星教养如何,至少她成婚那日,那嫁妆的排场就盛大的令人眼热不已。
只明面上的便奢华非常,更别说还有不知多少田产铺子,那都是固定的进项,每年只坐着收钱,怕是都够得上全府用度了。
他们府上三个儿子,老大徐毅娶了徐高延副将之女,跟本就没带过来什么嫁妆,老二徐盛本想着能娶到高门贵女,这方面应是不用愁了,可谁知却出了这样的变故。
如今只得把注意力放在老三徐昌身上,石氏在心中思量着,这一回,必不能让老三的婚事随意决定了去。
安国公府中。
正值十五,安国公宿在文氏房里。
对于霍远去老四那传回来的话,安国公恼怒的很。
“这个逆子!”安国公半晌不肯上榻,在地上走来走去,气愤道:“不孝不悌,忤逆成性,要他何用,合该将他逐出族谱去!”
他不上榻,文氏也只得陪他站着,口中假意安慰道:“老爷何必如此动怒,仔细伤了身子。老四正值新婚,对那左氏定然是最起腻的时候,且容他想想吧。”
“想个屁!”安国公气得直吹胡子:“怪道自小就是个克亲的,我看放在外面二十年也太少了,再放个二十年才是!”
文氏在心中暗喜,嘴上却说道:“毕竟是姐姐的孩子,老爷别的不看,也要看在姐姐的情份上。”
“哼!”说起先夫人,安国公冷哼一声,面色更加不善,抬脚走到榻前,倒头躺下,背对着文氏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文氏就知道会如此,这些年,在安国公这里每提一次福康县主,他便气上一回,也不知当年是与福康县主发生了什么。
一整个晚上,上京城各色人家各怀心事的睡去。
到第二天天亮时,安国公府侧门大开,外出办差的二公子霍忠国回来了。
霍忠国回来的第一站,便是去了霍美玉的院子。
此时霍美玉已经在自已的院子里用了早饭,见到二哥回府,也是万分高兴,迎上去问:“二哥这是赶了夜路?”
“倒也没有,”霍忠国笑道:“昨夜回来的晚,误了进城的时辰,这才歇在了城外的客栈。”
霍美玉这才放了心,亲自给霍忠国倒了热茶送上去:“二哥辛苦了。”
“那倒也没多辛苦,”霍忠国还是笑,然后将手中的布袋子放到霍美玉面前的小几上,神秘兮兮的说道:“妹妹快看看这是什么?”
霍美玉带着期待的拆开布袋,里面是一只长条形的木匣,打开木匣,竟是一卷画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