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忠国带着希冀的神情看着霍美玉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霍美玉自他的神色中便能觉察出,这物件定非凡品。
果然,画卷展开,霍美玉细细一看,忍不住惊叹道:“竟是顾亭之的青岚玉水图!”
顾亭之是前朝最具盛名的书画大家,这幅青岚玉水图更是他一生中的巅峰之作,整幅画,山上所用的颜料都是珍贵的青金石制成,色彩绚烂夺目,久存不减。
霍忠国听她一口便道出这幅画的出处,自得一笑:“还是妹妹有眼光,这样珍稀的画作便应该由妹妹品鉴才是。”
“二哥哪里来的如此奇珍!”霍美玉即便见惯了好东西,此刻也是连连惊叹,并把画作小心的放置到长案上,防止不小心污了碰了。
她惯常喜爱风雅之物,对这幅青岚玉水图简直是爱不释手。
“妹妹别管是从哪里来的,你只说喜欢不喜欢吧。”
“自是喜欢的,”霍美玉笑容灿烂:“还是二哥最为懂我!”
对于霍美玉毫不掩饰的喜爱之色,霍忠国心中十分熨帖,仿佛是自已的心意得到了极大的认可一样,也跟着笑逐颜开。
他惯常喜爱这些字画,自已也收藏了许多,但是这一幅能得小妹这样欢心,送出去也是值了。
“收好了,别被你五哥看见,小心他偷了你的画去换马。”
“二哥提醒的是,”霍美玉又欣赏了一会儿,这才万般仔细的将青岚玉水图收了起来。
送礼环节过后,霍忠国才正色问道:“这几日我不在家里,家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说起这个,霍美玉的神色便淡了几分,道:“我听说,父亲叫了四哥说话,想让他与左氏和离,四哥不肯,还顶撞了父亲。”
“竟有此事!”霍忠国“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在他印象里,父亲肃穆威严,哪里容得了儿子忤逆。
“没想到,这老四养在外面,竟是养出了一个情种来。”霍忠国的语气也不知是感叹还是嘲讽,老四敢忤逆父亲,无异于自毁前途,简直愚不可及。
霍美玉继续道:“你不在家这几日,四哥也很少出现,但四嫂这样一个……她在府里,我,我也不太出院门,也怕触了她的霉头。”
言外之意,这么一个炮仗一样的混不吝,还能打,要是出去惹了她,再挨一顿打,她往后还怎么见人。
霍忠国更气了,从来只听说媳妇嫁进婆家被欺负的,没听说有媳妇进了婆家作威作福的。
只要一想起这些日子他娘同他妹妹所受的委屈,霍忠国便觉得怒发冲冠,恨不得立刻结果了那个左氏才好。
他在屋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半晌,说道:“把老大老三老五叫来,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说着,他便回身,吩咐身后小厮道:“茂祥,你去,把大公子,三公子,五公子都叫过来,就说有事情要商议。”
“是。”茂祥转身便走。
“等一下,”霍忠国叫住他说:“把老六也叫上吧。”
不多时,五兄弟便齐聚在霍美玉的碧澜院中。
安国公府这六兄弟里面,老大与老四是已逝的先夫人福康县主所出,老二与老五并霍美玉乃是一母同胞,为文氏所出,剩下的老三和老六则是庶出子。
安国公后院五个妾室,只周氏生了老三,已故的卫氏生了老六,别的都无所出。
如今除了霍景安,其余五个全数到齐了。
霍忠国把左其星之前对文氏做过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观察了一下兄弟们的反应。
老大沉默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老三眉头紧锁,从表情看得出,十分不满。老五这个火爆脾气直接窜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打到衡庐院中。最小的老六今年十六岁,一惯畏首畏尾的低着头,看不清是个什么神色。
霍忠国看着神色各异的兄弟几个,开口道:“都什么意思,咱们拿出个章程来。”
老五霍子原先忍不住了,扬声道:“章程什么章程,什么事都要掉书袋整出个一二三来吗。都被人骑到头上拉屎了,如何能忍!现在兄弟几个就打过去,我就不信了,咱们五个大老爷们儿还能连个小娘皮都打不过!”
“老五你先坐下,”霍忠国提高了声音皱眉道:“你这冲动的性子也该改改了。且不说那左氏是会武的,只她身边藏了多少高手,你都不知。她敢在咱们国公府如此放肆,又岂能没点后路!”
霍子原不服,但是在兄弟几个里面,如今他二哥官位最高,也最得父亲器重,话语权自然也是最重的。
他梗着脖子站了半晌,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坐下了。
霍忠国把目光转向霍延辉,道:“大哥有什么想法。”
霍延辉本是不想说话,但已经问到他身上了,只得讷讷的张了张嘴,道:“先前因着过礼的事,我去过一次衡庐院。老四是个混不吝的,听不进去劝说。”
“呵,”霍子原冷嗤一声:“想来大哥是顾忌着同出一母的兄弟情分,不想与四弟交恶吧。”
“不……”霍延辉似有一肚子话想说,但说什么又都显得很无力。
他的身份在这一众兄弟当中十分尴尬。
他本是这安国公府的嫡长子,生母又是那样尊贵的身份,本应是六兄弟当中主事的那个,是训导弟弟们的那个。
可,如今站在主位上以上位者姿态同他们几个说话的,却是文氏所出的二弟。
反倒是他,一个当大哥的,年近三十,只能坐着听二弟的安排。
这时的霍延辉,突然想到那时他去劝霍景安,霍景安对他说的话。
你一个嫡长子,快三十了,为什么还不是国公府世子?你是不是挡了别人的道?你就算再讨好别人也是徒劳的,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块拦路石。
所以还说什么呢?他普普通通一句话,也没有帮老四说话,到了霍子原嘴里,就成这样了,怕是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吧。
霍延辉挫败的微低下头,也不再过多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