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神共享的视角里看到喜服女子仇恨的目光，惊了文煊一身冷汗。
那声找死，喊得铿锵有力，如雷贯耳。
等文煊从共享视角里回过神来，周燕彻底挣脱了鬼仆的纠缠，而她脸上的惊诧，说明喜服女子的所作所为，并不在她的计划里。
双兰锜脸上怒火已经化为了实质。
文煊不怀疑，他再看一会儿，周燕就能当场给他跪下去。
只是，魔神回到了文糖的肩头。
那声怒吼，并没有找到说话人。
声音很空旷，和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不上，事发突然，也没看见有人开口。
除了莫名发怒的双兰锜，其他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文煊分神问魔神，“是双兰锜？”
魔神嗯了半天，“不知道，女鬼不见了，应该是看台上的人，不一定是他。”
周燕从高台上跌落，很快又站了起来，看起来与之前一般无二，实际上气势已经完全变了。
不等文煊再动，徐衣涪从地下冒出半截身子，刚按住周燕的脚，她自已一声惊呼，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
鬼拉脚，鬼遮眼，鬼迷心窍，突发恶疾。
周燕的状态很奇怪，文煊甚至于没有再动手，她自已就仿佛被人扼制住了咽喉，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扭曲在观礼台下。
多芜从看台一跃而下，反剪着周燕的双手把人压在了地上。
躲在远处探头探脑的双丰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两眼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几个大臣赶紧把他扶起来，就见他翻着眼白，嘴里嘟囔着不可能。
扶着他的大臣一起看双兰锜，双兰锜好心的放他走，太医跟了过去。
周燕大喊，“本座不服！”
徐衣涪半截身子露在外面，高举着双手附和周燕，“我什么也没干！”
文煊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多芜的身上，但多芜表现得过于正常，正常到让你无法怀疑他有问题的地步。
文煊确定，他只是破了周燕身上的法阵，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徐衣涪也是一样，他顶多就是个恶作剧，而且还没成功。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在场的人里，有真正厉害的方士，可以避开他的耳目，对周燕造成伤害。
纵观全场，除了有些遗憾的双兰璋，就剩下一脸兴奋的双兰隽，皇帝都有点儿没兴趣地从观礼台上走了下来，站定在周燕的面前，“你可还记得朕？”
周燕满脸的桀骜，姿势再狼狈，表情要到位。眼睛还是看向了双兰锜，只这一眼，她的脸就忽然变了颜色，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多芜，把这个捣乱的，带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周燕才像是看见了抓着自已的人是谁，比见了鬼还要害怕的样子，在多芜的钳制下，她甚至还连连后退了几步，试图寻找文煊的保护。
看得刚从土里爬出来的徐衣涪瞠目结舌，“干嘛？她跑来抢着当国师，难道还不知道给谁当国师吗？”
文煊比他还困惑，周燕刚刚来的那个气势，感觉那叫一个势在必得。
总不能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已要给谁当国师吧？
多芜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声“走”，压着人就离开了。
双兰锜高声宣布，“礼成，恭喜国师。”
说完又凑到文煊身边小声说道：“国师有空的话，可以和朕的小弟打一局，切磋切磋即可。”
也不给文煊说话的机会，双兰锜带头走了，临走还不忘跟文煊说，“那衣服让恶人碰了，不吉利，回头让制衣局再给国师送一件去摘星楼，国师记得收。”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来，灰溜溜地跟着双兰锜走了。
文糖逆着人群跑了过来，“师父。”
徐衣涪跳脚，“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刚才什么意思？”
双兰隽也被提溜走了，文煊看见他不停地回头，大概是有话想和自已说的，不过双兰锜没给他这个机会，文煊感觉自已已经可以在双兰隽比比划划的手势中理解他深层的含义。
比如现在，他那意思——等着本王，本王一会儿来找你！
并不知道双兰隽真正的意思，但文煊觉得，这样理解不错，心满意足的收回了视线。
文糖跑到他脚边，“师父师父，皇帝好像是故意的。”
“那可不是故意的吗！要封就好好封，弄得这半半拉拉的，他说礼成就礼成了？天地告了吗？祝祷做了吗？他是天王老子啊？说成就成？也不管你以后能不能服众？”徐衣涪还在念叨。
文煊转回头往摘星楼方向背着手走。
明明才是早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还有些迟暮之感。
徐衣涪跟在他的身后感慨，“你看给你师父气的。”
魔神慢了一步，这个时候才跟了上来，“皇帝有问题。”
徐衣涪叨咕：“可不有问题，问题大发了！”
文煊冲他们招招手，文糖小跑了两步，赶到文煊身边，跟他并排走。
那些大臣走的走，散的散，速度之快，堪比下朝，竟没有一个人上来恭喜。
就连温年都被吉英苦着脸拉走了。
感觉这些人在避忌什么，而且现在毫不避忌了。
文糖问他，“师父你在想什么呢？”
徐衣涪嘀咕，“想什么呢？想这个皇帝这么不着四六，早知道不来当他的国师了，哎呀，真是气人！”
文煊没回答文糖，而是反问她，“你没看出来？”
文糖抿着嘴，还没说话，徐衣涪把自已塞到他们俩中间，“话说，你们俩是看不见我了吗？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
文糖还在思考，文煊转头看向徐衣涪，“你真的不认识周燕？”
徐衣涪终于停了下来，苦恼地隔着兜帽扣了扣头，“应该是不认识。”
文煊道：“看她的样子，她可认识你。”
徐衣涪把兜帽往下扒了扒，“那等有空我去看看她，撬开她的嘴！”
文煊意义不明地看了徐衣涪一眼，把徐衣涪看得直发毛，裹紧自已的小披风，“你干嘛？”
“周燕虽说利益熏心，但她可是个正经八百的方士，皇帝只是让多芜把她带走了，都没要我帮忙。”文煊停下了话头。
徐衣涪惊恐地捂住了两边脸颊，“你把她功力废了？！你可太狠了！”
“活该你失忆！”文煊气得甩袖子要走。
徐衣涪还不依不饶，“说到底也是学术争论，你怎么能随便毁别人修行呢？啧啧啧，你这样是成不了大道的！哎哎哎，老人说话你要听！都是名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