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一的朋友发来两条短信:
“方先生,你确定你是初一的男朋友?”
“是不是都麻烦您让她尽快回电给我。”
……
方时绪这才发现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哥!怎么还不起床!”
“妈妈让你去叫初一姐!”
“啊!”
“啊!”
“啊!”
“妈!”
方时绪手机一甩,捂住许初一的耳朵。
向容赶过来关上门,把站着目瞪口呆的方念时顺便拉走。
许初一慢悠悠醒过来,远方的惊叫似梦,她捂在他的胸膛透不过气。
“好像听见听见了你妹妹的声音。”她说。
方时绪无比淡定地转述给她:“许初一,我喜欢抱着你睡觉,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哈?”她吓得合不拢嘴,显得呆滞又困恼:“是我喜欢来你房间睡觉,他们都知道了!”
许初一有预感,这回真要乱套了。
方时绪仍是如出一辙,淡定地换好衣服,淡定地走出卧室,比那次还在她家多出几分悠闲。
“哥,你怎么偏偏今天不锁门?”方念时想还好有前两日做铺垫,不然斗胆看到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给她的打击简直不亚于天塌下来。
许初一简直无地自容,全怪困意坏事
向容尽管表面看起来很淡定,也免不了有一丝连自已都难以意识到的尴尬:“你看,还是当男朋友的想得周到,客房的床是没有那么舒服。”
许初一百口莫辩,在又被“捉奸在床”的事实面前她说什么都看起来不清不白,她希冀方时绪能说几句缓解下气氛,给他使尽了眼色,却被视而不见。他反倒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妈,你这次是真考虑不周。”
罢了,还在她耳边小声亲昵道:“我和你现在是正经关系,情比金坚。”
许初一拿着水杯的手抖了几抖,他倒好,俨然摆出一副真的多爱她的样子。
旁边,方念时更是一脸受不了的模样。
“方念时,得了啊,平时电视上腻腻歪歪的场面你看得可起劲,现在在这给我装什么稀奇?”方时绪神采飞扬地磨咖啡去了。
方念时迟迟不能缓过来,主要是因为,他俩的睡姿实在太过暧昧。
方德楷要平常许多,抓着许初一问了许多工作上的事。向容则借机跑去问儿子,她本质不愿相信:“方时绪,你来真的?”
“你说呢?”咖啡豆熟悉的味道令方时绪整个人轻飘飘的:“她这几天都为了我特意推了手上的事。”
“怎么,这也值得感恩戴德?她来不是情理之中!”向容前两天是接到了向勤的电话,说她只怕来不了的。
“妈,你这辈子没当过坏人,不会是留着门心思当恶婆婆吧?”方时绪打趣。
“呸,我是那种迂腐的人?”向容显得还需要时间消化:“十几年了,你跟她第一次正经站一起,我这一时半会还难适应。”
“怎么?我配不上她?”方时绪问。
向容嫌他说什么浑话:“你胡说八道什么!小时候,单觉得这孩子憨实,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现在倒是出落得跟安康一样标致了。不过,这话少腼腆的性子倒是没变。”
腼腆。方时绪不自觉笑起来:“妈,你就说她好不好?”
向容变得刨根问底起来:“她是挺好,但在我心里,可比付艺那也还是差了一截。”
“妈,照你这么比,我家比她那前男友家也是差了一截,再说你才了解她多少?”
向容被他说急了:“那我们家和付艺家是门当户对,她跟谁都是不般配。再说我比你了解。安康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向勤以前不是常常派她送东西来我家吗。我每回还心疼着,女孩子家家的,每年酷暑寒冬地跑,安康常常来找你,怎么不直接让安康顺带捎过来就好。倒是你,我记得以前也没见过你跟她有什么来往。你交代明白,半年前问你你就是含糊不清的不给我作解释,这从一开始,你到底是怎么跟她搅和到一起去的?”
方时绪想,还能怎么搅和?难不成现成编点甜蜜爱情故事特意骗您?
“妈,什么叫搅和,一来二去看对眼的事。”他正色言之。
向容自然不信:“我是你妈!你那双眼,我还看不明白?”
他被纠地有点心烦,思来想去无比坚定地说:“双向奔赴,相亲相爱。”
“十多年都没奔成,怎么现在就能奔了?你少在这里诓骗我。”
向容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方时绪神神秘秘地说:“你猜。”
“她追的你?”向容下意识这么认定。
“妈,喝咖啡!”方时绪把刚磨好的热咖啡给她。
“你是要烫死我吗?”向容有些恼火。话是没套出来,但她看方时绪洋洋洒洒的得意样已经自动判定真是人家钟意他,而且估摸着时间还挺长。她也不是没听说过,许初一那前男友有多好,一表人才不说,脾气性格也好,家里还特别有钱。她转念一想,蚊子血比不过朱砂痣,还不是回了平城转头就跟自已儿子在一起了。
向容突然觉得许初一也没那么不合适了,似乎能考虑考虑。
“妈。”方时绪叫她:“你想什么呢?”
“你这咖啡太苦了。”向容放下杯子,语气温良和煦,她说:“我还记得是十几年前,我听说许家的小女儿要从乡下搬过来。入学第一周,你放学回来正在门口换鞋,我跟你打听,我问你,安康的双胞胎姐姐跟他长得像吗?”
“就那样。”向容模仿着方时绪当时敷衍的态度。
“我当时还苦口婆心地交代你,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应该多多照顾人家,结果我话还没说完,客厅里早没了你的身影。”
方时绪听得正来劲时,向容突然感叹,脸上带着点和年龄不相衬的烂漫:“命运也真是奇怪,你跟她12、3岁就认识了,甚至比你认识付艺还要早。真的,以前也没见你们跟她怎么相处。她每次来,也是匆匆。我问她要不要和你打个招呼再走,她就傻傻地笑笑,我一看就知道她跟你不熟。”
“时绪,她跟她前男友分手与你无关吧?”向容听过些闲言碎语:“还有小艺和卓致岸,妈虽然从来不主动问你,但也免不了有动摇的时候。可今天看到你都这样说了,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再追究这些真真假假也是多余了。”
“妈,你看着付艺长大,你一开始对她好也根本与我无关,你当然可以继续喜欢她。”方时绪说:“但是,你以前也对初一好,不是吗?现在为什么要因为我觉得她不好了呢?”
彼时,一通电话适时进来,方时绪一看,是荣欣的号码。他见客厅里他爸跟许初一聊得正起劲,一念之间走到外头亲自接通了来电。
是盛丰。
“怎么又是你?”盛丰一辈子都忘不掉他的声音。
“我的手机,你以为是谁?”
盛丰命令他:“你离初一远点。”
方时绪问他:“她在我家,你倒是教教我,我怎么离她远点?”
“呵,你收收你的得意忘形吧!你有本事就让她也别来安贵,我就在这里等着她,我和她生活了快十年的地方。”
“怎么?我只听说她过去要参加婚礼,难道是你结婚?”
“你怎么插足我们两个的,你心里有数。”盛丰甚嚣尘上:“她应该没告诉过你,我跟她吵架是常有的事,疏远一年半载也是常事。可我需要她时,她总能二话不说地过来。而且,你根本无法想象,对于我和她这样的人,在安贵这座异城的六、七年有多重要的份量?”
盛丰说到后面已经很激动,方时绪想不把对方自说自话的小伎俩放在眼中,哪知盛丰又说:“她的朋友都不知道你,但都知道我,否则你好好想想这通电话我怎么能拨出去。”
……
方德楷不愧是行业大佬,许初一一整个受益匪浅,而向容态度的突转急上和隐隐约约的怜爱,更令许初一一时不知所措。更令她难办的是,她回忆起来自已似乎在睡梦里敷衍了荣欣的来电。偏偏向容拉着她叮嘱道:“初一,下午生日宴才开始,你不必拘谨,安康他们也都在。”
“阿姨,我今天还有点急事要处理。”她难为情地开口。
向容大手一挥,都不问问是什么事就指挥道:“好办,让时绪给你帮忙,反正现在也还早。”
许初一起身去找方时绪,一旁的方念时跟在她身后:“你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许初一还没做应答,便被拉进了她的卧室。
方时绪的卧室已经足够大,方念时的还要更宽敞,放饰品的架子、放杂物的桌子都是排得满满当当,墙上挂了很多画,总之那些许初一见过的没见过的什么都应有尽有。
“你跟我哥就算在一起了?”方念时还是骄纵的模样。
“你和那苏老师在一起了?”
方念时看她这样躲闪自已的问题,羞愤地说:“我哥没跟你通气?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拿这个来气我!这一个月,他们恨不得把我绑在他身上,在学校,又有段天哥和简叶盯着我。我倒是想干什么也干不了。”
“你哥肩膀上有一道新的疤,怎么回事?”许初一问。
“有一次,我哥律所实在抽不开身,我偷偷溜去了酒吧。有两个混蛋对我动手动脚的。那苏老师竟然袖手旁观。”方念时说着就生气,转而脸又红了:“还好小洲也被我哥收买了,后来我哥来了,他在打架方面根本就没天赋,不过还好小洲在。”
“小洲?”
“就你收买的那个酒吧前台,也是巧,他居然跟我同校的。”方念时娇羞地说。
“念时,小洲比简十一好一万倍。”
“你了解简十一吗?你就这么说。”方念时性急地反驳。
她的态度,许初一不知该为她还是为方时绪捏一把冷汗。
方念时知道简十一的臭名在外,不想氛围僵持下去:“怎么现在都是在说我的事了,我是要跟你说我哥的事。他自已不跟你讲,也不让我跟你讲,但我还是要讲。”
许初一看她急赤白脸的,问:“什么事?”
“你倒是借着出差落个清静。你知道我哥这个多月怎么过来的吗!先是跟付艺姐闹僵了不说,又因为简叶和从欢哥也在僵着。那头,他自已律所也被那什么隋瑞闹得鸡犬不宁,他原本是一番好意要帮自已的同学,结果是引祸上身,无端遭罪,还好紧要关头有简叶帮了她一把。我是不喜欢你,可只有你算是置身事外,我现在也只能跟你说了。”
许初一看她脸色愈发难看,她说的这些事自已也插不上手:“还有什么更麻烦的事?”
“前几天,立岸哥和辛娇从西北回来了,今天也会过来。你可知道,最近日白哥也是借酒消愁,我才知道她居然喜欢静彤姐。我只知道,静彤姐和立岸哥关系向来很好,我还总开他俩的玩笑。可立岸哥和辛娇是冤家变欢家,现在好得不得了。可辛娇和段天哥都结婚了,立岸哥和付艺姐也是青梅竹马。”方念时越说越激动,只好重重叹了口气:“哎,我只知道大家都对我好的不得了,却居然才觉察到,他们有这样的暗流涌动。今天大家要见面,我妈还说了好多遍,特意留了个包厢让他们聚。可我的眼皮总在跳,可他们只拿我当跟屁虫。最近我也想通了你跟我哥的关系,我没必要跟你闹得不愉快让我哥难堪,这些事你算置身事外,所以我只能跟你说了。”
许初一想,方念时到底是年龄小,许多事并未全看明白,她要是知道自已的处境有多尴尬,断然不会向诉说这些肺腑之言。可难得看到她这样和和气气,一时不忍心拒绝,只说先去找方时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