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考成绩出来,孤军奋战的霍日白甚至考得比叶从欢还好。群里,叶从欢拿着他的名次像老父亲一般大夸特夸:“我们日白,你这是要抛弃我了吗?”
叶从欢在群里继续艾特段天和方时绪,质问他们是不是背地里偷偷给霍日白开小灶了。
段天和方时绪接连否认。
许安康问卓立岸:静彤呢,好像很久没见她在群里说话了。
卓立岸:不知道哇,我也在忙着学考,好久没见她了一样。
叶从欢:(扔屎)狗都比你会看住人。
卓立岸:你才是狗。
叶从欢:汪汪汪……
许安康(下线):你们两个真有病。
许安康说得没错,方时绪那阵子也觉得叶从欢从学考结束那天起就好像病得不轻,常常在群里胡言乱语,把其他人气得半死。
这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七月,还有几天就要放暑假。
段天终于和他坐上了同一趟回家的公交。方时绪也没劲头再与他冷战了,他傲娇地想懒得再与他一般见识。
段天很久才开口:“你和她和好吧,她没有做错什么。”
就这?方时绪等了他半天居然就等来这样一句话。
“段天,你……”
段天冷静地掐断他的话:“她和你一个班,你比我要了解得多她现在的状态不是吗?”
次日,方时绪和叶从欢坐在食堂吃饭。
“时绪,你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叶从欢把他盘里的鸡腿夹过来,他最近正在想方设法拉近与霍日白的身高差距:“段天?我还以为你俩早就习惯了彼此这副狗样子!”
方时绪摇摇头:“不。”他想说不全是。
叶从欢一副我懂你的样子:“付艺是吧!”
当天,叶从欢便效率极高地把这两人凑到一起。
然而,方时绪真正与付艺重修于好,是七月。向容告诉他付艺的母亲因为二胎进了重症监护室,整个付家乱作一团。家人并不知道他俩吵架的事,向容要他过去看看。方时绪去了,他看到一个痛苦的付艺,他想自已再不愿看到她痛苦的样子。
方时绪和付艺这回都铁了心,想要长久。
整个假期,方时绪一大半的时间都在付家,好不容易腾出空来时,他才想起很久没有见过叶从欢他们了。
电话、短信、留言,叶从欢什么都不回,方时绪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忙打电话给许安康。
许安康那头传来悠扬的琴声:“等晚上9点,他能拿10分钟手机。不过别抱太大希望,他更乐意玩俄罗斯方块。”
“你呢?在干什么?”方时绪问。
“等许初一给我送钢琴谱啊。半天都没……”
方时绪打断他:“我是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练琴咯。”许安康望穿秋水。
“其他人呢?”
“霍日白跟他哥在厂里,段天补课,静彤在帮卓立岸拍什么学校宣传片,然后就你和付艺咯。不说了,许初一到楼下了。”
……
当晚九点,叶从欢竟难得的上线了。
叶从欢(狂怒):受不了了,谁来救我出去。
霍日白(微笑):等我拧完这一万个螺丝。
段天:你俩家长还没松口?
霍日白:没,我敢出去就打断我的腿。
叶从欢:没,我敢出去就打断我的狗腿。
方时绪:从欢,你把手机给阿姨,我来说?
叶从欢(扔屎):大哥,人在厕所,偷的手机。
方时绪:那我们去找你?
叶从欢:行啊,前几天静彤来找我,我妈都没让她进门。
叶从欢(大哭):我好想你们。
严静彤:正常点。
叶从欢(抓狂):段天天,静彤,时绪,你们赶紧想个法子,我好想出门。
方时绪大概知道叶从欢精神错乱的原因了,十有八九是他成绩自从进高中就没眼看,偏偏他父母还都是大学老师。他有些愧疚,学考前那段给他辅导的时间,没能多上点心。
许安康:我有办法。
叶从欢(大哭):快说,快说,差点以为你不管我了,呜呜。
许安康:日白、从欢,许初一请你们来我家吃饭,因为她后天就要回老家了,我会让我妈出面的。
霍日白(疑惑):许初一?
叶从欢(流泪):好,就这样!
不知是许初一的乖乖女形象,还是向勤的三寸不烂之舌,总之,霍日白和叶从欢终于有了一天的自由。
向勤得知是许初一之意时,特意把整个家都留给了他们,临出门前还塞了六百块给她:“初一,水果和零食我都准备好了,中午你带他们去吃点好的。”
许初一尴尬地笑着,这完全是许安康在拉她当幌子,也从没问过自已的意见。
果然,向勤前脚刚走,许安康就问她要回这钱:“不劳烦你了。”他从里面抽出100给她:“麻烦你今天出去一天。”
许初一接过钱,没给他眼神:“我就在我房间待着。”这么热的天,凭什么非得她出去。
许安康像个暴躁狂对着她紧闭的房门一顿狂踢:“行啊,那你最好也别出来上厕所。”
许初一这段时间正沉迷小说,对玛丽苏言情和悬疑小说更是无法自拔。一放假,她就跑去书店一次性借了6、7本。她房间也不隔音,客厅来了哪些人她隔着房门全听的一清二楚。年初生日,许和乐给他和许安康一人送了一个MP3,许初一一直没时间往里边下点新歌。MP3里的歌都是许和乐事先下载的,她爱港乐,尤其是些苦情歌。许初一觉得好是好听,就是她听不懂粤语。戴上耳机,外面的声音几乎被隔绝,她拿起昨夜没看完的小说,正到最精彩绝伦的高潮:
“张放很早就来到了她家门口,他想道歉,想见她一面,想……”
许初一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摘下半只耳机,MP3里正在播放少有的几首国语歌,张学友在唱着:“想要给你的思念,就像风筝断了线,飞不进你的世界……”
许初一听到客厅的动静,段天来了。
她心有点乱,她想出去上趟厕所,她想看段天一眼,她想……
她换了条裙子,对着卧室那扇破裂的全身镜,她抬头挺胸,想要端庄,又觉得自已虎背熊腰;她嘟着嘴巴,想要可爱,又看见额头冒出的青春痘;她看见大腿那的伤疤,换了条长裙,又觉得那裙子太亮,显得她更黑了……
又,又,又。
许初一抓狂地站在镜子前,第一次觉得美丽如果是全部,那她一无是处。
……
严静彤特意带来了相机,说是要记录下来这奇迹时刻。
他们又像回到了初中,窝在客厅随便放一部电影,谈天说地。
直到叶从欢为了耍酷,削苹果的时候切到了手指头,他不敢看冒血的伤口,嚎叫着说:“快来个人帮我处理一下,我晕血啊!”
那伤口确实有些深,段天帮他捏着伤口止血,方时绪在帮他擦血。
许安康起身去找医药箱,他记得向勤就把医药箱放在厨房的橱柜了,怎么就不见了呢?他不得已去敲许初一的门。
许初一早听见叶从欢的鬼哭狼嚎:“没见过,不知道。”
许安康问:“那怎么办?”
“忍一下,又死不了。”她以前经常被刀子切到手,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许安康不由分说把她拽出来:“你怎么这么冷漠,帮忙找一下啊!”
段天在客厅喊:“安康,找到了没?”
许初一心甘情愿了:“行,行,行。”
最后,许安康非要许初一把厨房找了个遍,他特意搬来一条椅子,嘟囔道:“那上面的柜子乱七八糟,好脏,你找一下有没有。”
许初一是看不出哪里脏,而客厅里叶从欢魂都要丢了,说感觉手指没知觉了。
方时绪跑过来问:“找到没,从欢吵着要我们打120了。”
“又死不了,你急什么?”许初一站在凳上拼命踮脚,费了大劲才把东西全清出来:“里面还有一袋大米,你要打开检查吗?”她满头大汗,根本顾不上形象。
许安康和方时绪捂着鼻子,看着灶台上堆满的五谷杂粮、干货腊味还有锅碗瓢盆,双双作罢:“算了算了。”
最后,是霍日白在沙发的靠枕后面找到的医药箱,许安康突然记起:“我知道了,我姐昨天上晚班回来,高跟鞋磨脚,她说要用创可贴。”
叶从欢喉咙都哑了,羸弱地躺在沙发上:“时绪,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嘴唇发白,印堂发黑。”
严静彤看着满桌子惊心动魄的红色卫生纸:“从欢,不知道的还以为割你脖子了。”
许安康给他扎纱布,叶从欢又嗷嗷大叫。许初一本来在厨房将东西物归原处,听到叶从欢凄惨的叫声,她实在没忍住好奇心,跑到了客厅。
“初一。”严静彤跟她打招呼。
叶从欢的伤口已经被许安康包扎成了一个棒槌,其他几个人捂着肚子笑得不亦乐乎。
严静彤拿着相机框框就是一阵拍。
“段天,看镜头。”严静彤提醒他。
许初一本来也在笑,她听到这句话还没来得及收起豁然开朗的笑脸,担心入镜慌张离开时踩到地上的插板,脚打滑往段天的方向靠过去,静彤刚好按下快门。
方时绪说:“重拍吧,我没抬头。”
叶从欢说:“重拍吧,我太丑了。”
许安康说:“重拍吧,我没看镜头。”
严静彤满意地收起相机:“收摊了,没胶卷了。”
许初一只听到方时绪说的那句话,她就仓皇离开了。她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已,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脚上穿的还是拖鞋,她朝镜子做了个鬼脸,觉得自已难看到爆炸了。方时绪说得没错,她希望静彤不要把那张相片洗出来,她想和段天合照,但至少不是这种人猿时刻。
许初一喜欢段天,但没异想天开过要与他在一起。她从来都知道,不是爱就会在一起,上天也不会因为虔诚就满足人类贪婪的愿望。她也从来也都知道,她与许安康、与段天都成为不了一个世界的人。可她只要喜欢他就好,遥望他的世界,令她的世界生辉。
段天就像一颗星星,有了星星,就有了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