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静彤在这种郁闷中,段考发挥失常了,她甚至差点把霍日白三个字写入考卷姓名那一栏。那些得心应手的题目因为霍日白这道难题让她智商瞬间打了半折。自那天在校门口后,他从未主动找过她,而那封信在她书包里已经快放到发霉了。
周一午饭食堂,叶从欢哀嚎:“凭什么考试总是留到周五,搞得周一一进学校就能知道自已考了多少分。”
“我也不怎么样。”许安康说,他还没来得及知道许初一的成绩。
“你们班是好班,我们班是吊车尾。”叶从欢的成绩无论是放班里,还是观望整个年级那都是那倒数:“静彤呢?怎么没来吃饭?”
“没考好,年级排名卡在了51。”方时绪说:“闷闷不乐一上午了,好像还见他抹眼泪了。”
“一次段考而已。”段天说,他与严静彤虽不在一个班上,但总是一起补习,方时绪能考进前20,静彤按理来说应该不相上下。
段天的不当回事又给了叶从欢借题发挥的角度:“段天天,你从小到大次次前三,当然不会理解我们这些贫民要为这一次次而已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今天回家只怕惨了。”
说着严静彤正端着饭盘坐了过来,她满眼通红,连鼻头都是红的,坐下来一句话都不说。叶从欢噤声,收回来愤愤抱怨,小心翼翼地安慰道:“静彤,一次段考而已嘛。”
一伙人眼见严静彤脸上不知是气还是哭,快要兜不住了,叶从欢偏偏还在火上浇油,他学习不以段天为榜样,说话的没头没脑这股劲倒是拼命往人靠。
“叶从欢,许初一多少名?”许安康伺机转移话题。
叶从欢急得一拍脑门:“你不问,我都差点把这事忘了,她居然是我们班第一,年级90多吧,上节课数学老师还一个劲地猛夸她,说要她报名参加这周的数学竞赛。”
许安康问:“具体九十几?”
“不记得了,但肯定比你低。别说,你们双胞胎还挺有默契。”叶从欢开玩笑。
“安康,你不是说她学习不好吗?”严静彤出其不意愿意说话了。
“那是因为学的东西还不多,她也就算半个努力型选手,只会死学没有天赋那有什么用?”许安康不可一世地说,在心里下了决心,下次一定要狠狠地把许初一甩在身后。
“是的是的。”叶从欢应和,同时嫉妒地说:“可是第一名能选同桌哇。”
严静彤激动地一问:“选谁?胖子还是霍日白?”
叶从欢说:“我们班主任说了,后进生帮扶计划。我看十有八九是霍日白,他比我考得都差,今天上午我看见他俩还偷偷摸摸出教室去了呢。”
“不行!”许安康和严静彤异口同声。
许安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咬咬牙坚定地说:“对!是不行!绝对不行!霍日白一走,我岂不是就成班上倒数第一了!”
许安康想换同桌是奔着玩的想法去的,但要没人垫背,还玩?只怕会落得个更惨的下场。他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安康,康康,只有你能帮我了。”
方时绪觉得实在没必要,便劝了句:“安康,你也好好学习不就得了。”
“许安康,你放学让她呆教室别走。”许安康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就是不痛快,也不想让许初一痛快。
放学,叶从欢二话不说把要去食堂吃晚饭的许初一拦了下来:“安康有事找你。”
“找我?”许初一前所未闻,心想肯定没什么好事,还是安分地在座位上等着。
偏巧不巧,许安康班主任拖堂,迟了大抵半个小时才过来,教室里已经空无几人,走读生早就回家了,住校生要么吃饭要么回宿舍洗澡去了。
而偏巧霍日白也雷打不动,叶从欢这半个钟头是明言暗语只差直接把他赶出去了。
叶从欢朝许安康使了个眼色,意思最好先支开霍日白,把教室单独留给他和许初一谈判。
谁知许安康二话不说竟然掠过许初一直接走到了霍日白面前:“从欢很想和你继续当同桌,但他不好意思跟你说。”
“啊?”霍日白惊得合不拢嘴,叶从欢惊讶的表情更夸张,嘴巴咧到了耳畔,像只青蛙。
许安康淡定地问:“霍日白,你愿意继续和叶从欢当同桌吗?”
霍日白本想拒绝,但他考虑到邹婷婷,留有分寸地回:“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应该当不了同桌吧。”
叶从欢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狗屁帮扶计划,他为了平一口气,起高调子道:“你说行,我说行,凭什么不行。”
“呃。”霍日白怀疑叶从欢肯定有其他心思,同桌这些日子虽没有过矛盾,但也算不得太合拍。今天一回去,免不了要被他哥霍日朗揍一顿,要继续跟叶从欢当同桌,指定更要被批顿狠的。他思前想后,为难地说:“叶从欢,我和初一约好了。”
许初一明白过来,她上前替霍日白解围:“许安康,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
许安康气焰嚣张把她推开:“走开,我没问你,关你什么事?”
叶从欢煞有其事地说:“我说,许初一,班上同学传的不会是真的吧,说你喜欢人家霍日白。”
许初一气急败坏:“乱说。你和许安康也玩得好,怎么不说你俩互相喜欢呢?”
叶从欢贱兮兮地说:“还被你说中了,我是喜欢安康啊。倒是你在做贼心虚吧。那我还就是真喜欢霍日白了,你跟我抢什么抢?”
许初一不想再和这种没皮没脸的人争执,这事许安康也莫名其妙来掺和,她更没有了要争赢的冲动,她信誓旦旦:“老师绝对不可能答应你们当同桌的。”
她一走,叶从欢瞬间弱势下来,支支吾吾:“她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
许安康胸有成竹:“如果其他人都不想和你俩当同桌,那你们不就顺理成章能在一块了吗?”他指着霍日白,得意地微笑:“从欢,最大的困难已经解决,回去好好哄哄你妈,几句话的事情。”
……
方时绪、段天、严静彤三人一放学便先行走了,他们三家约好了要一起吃晚饭。叶从欢是幼儿园跟他们认识的,许安康是小学加入的。只有他们仨,家里的大人以前就是一个院里长大的,熟得不得了。
饭桌上,大家自然是先揪着段天一阵猛夸。
向容说:“你们俩要加把劲,高中争取和段天能一起进一中的创新班。”
严父跟着应和,他对女儿此次的成绩不甚满意:“时绪,静彤和你一个班,你平时多帮叔叔监督监督。”
“她最近都学瘦了,再说这才刚开始。”严母嫌丈夫话多,她女儿行不行她最清楚不过,根本用不着其他人瞎操心:“倒是,我今天来的路上偏巧遇见了向勤,那叫一个满面春风啊。安康争气是自然,学习和练琴都没落下。年级里千多号人,我还真没想到她乡下来的女儿能进前100?”
向容倒也跟着意外:“这孩子,暑假里我倒见过一次,呆呆的,穿得也不洋气,还真看不出。那是我以貌取人了。”
严父见怪不怪地说:“那还不得多谢叶家肯帮这个忙。”
“哼,还好叶家帮了,要不然倒成了我们的任务。”段母讥笑道:“不过,我是搞不懂叶海怎么想的,有这闲工夫,怎么舍得让亲儿子呆在这样差的班级里。”
不过是司空见惯的谈话,方时绪能从听懂这些话的年龄开始便讨厌听,讨厌心照不宣的暗流涌动:自作聪明;讨厌大人把孩子当成炫耀的筹码:自大狂妄;讨厌听到别人说自已朋友的不是:自以为是。他曾坦白过这种厌恶,静彤告诉他习惯就好,段天则是永远沉浸在自已的世界,毫不知觉。
向容刚一要接话,方时绪插嘴:“妈,从欢今天特意让我向你们问好。”
向容的讪笑本都要飞出去,她先是训了方时绪几句:“小孩子不要插嘴,吃你的饭。”又端庄如初,乐呵道:“从欢嘴巴倒是甜,学习是重要,可性格好也很重要呀!”
段母嘴角难看着,似是而非地说:“那还是像静彤这样最好,温柔安静。从欢的性子,一般的家长怕是无福消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