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绪从烤鱼店刚到公寓没多久,正准备躺在沙发上歇口气时,叶从欢居然主动来送死。
“方时绪,你让许初一离简叶远点。”叶从欢来势汹汹地威胁他。
“神经病!”方时绪猜他要发疯,没了要跟他算账的打算。
他刚一挂电话,叶从欢又缠命鬼一般打了过来。
“两盏不省油的灯!八竿子打不着怎么突然一起吃烤鱼?你说,是不是很不正常?”叶从欢的语气微微有了缓和,倒像在让他跟着帮忙分析的意思。
“你倒不如直接去问简叶。”
“我不问!”叶从欢激动道:“凭什么让我去问?怎么不能是你去问许初一?”
方时绪口是心非地回:“那我觉得她们两个一起吃烤鱼很正常。”
“方时绪,你是不是病得不轻?从你说你和许初一在一起那天起你脑子就好像被你抛弃了一样。”他话间逐渐委屈:“亏我还在安康面前说你的好话!现在,你竟然让我主动去问简叶,你说许初一是你女朋友,那你问她一声怎么了?”
方时绪被他念得头疼:“你跟简叶还没和好?”
“没。”
“没和好,那你就乖乖被她牵着鼻子走?怎么不结账?”方时绪怀恨在心,对于结账让他错失良机这件事。
“我没和她好过!”叶从欢严肃地纠正他,低咒一声后,担忧地问:“时绪,我不会真要跟她结婚吧?”
叶从欢说:“这样,时绪,我公司现在还没缓过来,你先借我五百万,我把欠她的钱先还了,等我公司开始盈利我再把钱还给你。”
自从简叶出现后,方时绪就觉得叶从欢脑子里的那根弹簧断了,随时一副她要杀死他的自我的危机感。他想,其实简叶单靠有钱这一点就能有无数个法子消磨他的人格。
方时绪倒是想直截了当的把这钱借给他,只是当初简叶第一次借钱给叶从欢后,叶从欢父母便私下找过自已,意思是凡事先留给简叶出手相助是最好的:“从欢,我叫跑腿寄了点吃的给你,我现在需要睡一觉,你吃完也先睡一觉,我们再聊其他的。”
叶从欢丧了气:“不吃了,晚上要跟她去品酒大会。”
……
叶从欢挂了电话,方时绪又想起许初一,他脑子里那根弹簧莫名其妙也被拉到了两端的尽头。那烤鱼吃得他上火,他的思绪也变得和叶从欢一样神神叨叨。他怀疑许初一是不是就是想让他上火才忍气吞声给他一筷接一筷剔骨夹肉。他挽起裤腿看到一片淤青,偏又不经意看到手肘袖子上的脏痕,脱下整件衬衫更是看着沉默。以后见她之前都应该要把最便宜的衣服给穿在身上才对。
霍日白打电话问他叶从欢和许安康怎么都不接电话。
“我哪知道?”
“怎么样,那家烤鱼还不错吧?”霍日白捏了把冷汗,只好问他。
“你找的?”方时绪回。
霍日白知道瞒不了他,干脆出卖了叶从欢,实话实说:“对啊,以前大学我一个人经常去吃,这不刚好这两天人家20周年庆打半价……”
“停,你走的时候又为什么不结账?”方时绪想着便不痛快。
“许初一在,你不结谁……”霍日白停住嘴,着急表态:“不是,时绪,我的意思是付艺和许初一,我站你这边。”
“是吗?”
霍日白表衷心:“你知道的,我自从初中和你们玩在一起后,基本就和她算不相往来了。”
“是吗?”
“是。”霍日白肯定地回答完,飞速地挂了电话。
方时绪很难不怀疑霍日白是心虚,很久后收到了他的两条短信。
霍日白:“好吧,我的确早就看到她在店里了,但那时候你们都在路上了,但打五折难得一遇,上次还是十年前。”
霍日白:“你就说句实话,这烤鱼是不是好吃惨了!以前叫你们一起你们一次也不肯!”
后脚方时绪收到叶从欢的短信,他剔掉信息里的脏言秽语:“你XX给我XX寄的什么XX?这下好了,XXX!酒是XXX喝不成了,非要我XXX在家跟她吃XX火锅,方时绪,我XXX!你XXXX,你真是XXXXXXX。”
方时绪揉了揉眼睛把手机关机,天杀的烤鱼,似乎有根鱼刺卡在了他的喉咙,他跑去冰箱找水,满脑子只留下三个字:冰豆奶。
“豆奶呢?豆奶呢?”他边找边念叨,稍后意识过来:“天杀的冰豆奶。”
他把手机重新开机,发了条短信给霍日白:“服务差评,冰豆奶难喝,鱼肉齁咸,刺还多,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呵,最过分的是有些人说是请客,却不结账!”
令他找不到新的理由重新找到许初一,令他无从知晓她说的我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意思。
唯恐夜长梦多,方时绪想干脆找许初一问清楚,到头来发现压根没对方的联络方式。反倒是深更半夜向容搞电话突袭,说是明天上午约了付艺跟他见面。
“你少跟我废话,少找些理由,你是死不开窍,行还是不行你别光和我说,有本事也跟她说去。”向容机关枪似的一句接着一句。
夜长总是梦多,方时绪决定好好与付艺聊一聊,她为何出其不意的回国,是否要果断地离开卓致岸。
次日,他按向容的安排走进那间精心挑选的咖啡馆,付艺已经早早等待。
“以前我们常来。”付艺已经替他点好了他最爱的拿铁。
多年来,他的习惯未变,付艺面前却从拿铁变成了一杯美式。
“你在美国的工作呢?”他宛如旧友,收回那天对付艺的冷漠。
“不要了。”付艺苦笑,也心平气和起来,她犹记得青葱岁月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里,这样的宁静常有,而与卓致岸不得不共处的日子永远像在枪林弹雨,令她千疮百孔。
方时绪很想刻薄点,想质问付艺,那你父母呢?她们也舍得你不要了?他忍住这些冲动后脑子里竟然无话可说。
“你一直帮我瞒着叔叔阿姨。”付艺再度保持着她招牌的得体微笑,她已经习惯摆出这样的姿态。她曾试图把内心的激荡表现在脸上,那种狰狞的笑容令她自我厌恶。
“本来就没有特意提起的必要。”方时绪回,他明白付艺最初是身不由已,就像段天当初告诉自已真相时所言:我们口中轻而易举的结果常常要需要当事人拥有旁人难以估量的决心与勇气。
“现在呢?”付艺问。
“现在我完全不喜欢你了……”方时绪刚想提到卓致岸时,瞥见右前方的角落里那张熟悉的脸。他分神的刹那间,眼见着许初一被对面的人泼了杯咖啡时,卓致岸居然不声不响坐到了付艺的身边。
“我说,立岸最近怎么都窝在家里装病不肯出门。”卓致岸挑衅地说。
付艺嫌恶地躲闪着卓致岸亲密的接触。随着年岁的增长,方时绪已经感觉不到对面比他年长2、3岁的男人的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了,他无需再虚张声势,而是单纯觉得卓致岸怎么成了如今这样幼稚。
“他大概是怕我们问出些让他丢脸的话来。”
方时绪的出言不逊反倒令卓致岸正经下来,恢复平日里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势,他绝口不提付艺二字,实则张口闭口都是在胁迫付艺:“时绪,人弄懂自已的本分很重要,对吧?就像你,你和立岸胜似兄弟,立岸是我亲弟弟,什么能做,什么不该做,你肯定比立岸要聪明。”
方时绪猜卓立岸十有八九说了不少触到卓致岸逆鳞的话,所以大门不出。
“致岸哥,你没时间在家照顾亲弟弟,却有时间来操心助理的私生活,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失了本分。”方时绪问,可眼神一直盯着许初一那片,他只看到她一言不发地擦干脸,全程任对面的人指手画脚。
付艺也歪着头,冷着脸赶人:“卓总,我和时绪还有要事要聊,我现在也不是你助理,你跟我们说到底非亲非故,麻烦您回避一下。”
“付艺,你”卓致岸抬着下巴刚要顶嘴。
“嘭!”方时绪杯子一放,拿铁溅到卓致岸脸上,还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他已经大步流星走到许初一那:“你是不是蠢啊!”他眼睁睁看着第二杯咖啡泼到了许初一脸上。
桌上经历了第一杯的惨案,已经找不到能擦脸的东西,方时绪毫不犹豫抬手就是对她的脸上一顿擦,服务员拿着毛巾闻声赶来,其他顾客也三三两两朝他们这边侧目。
他的白色衣袖全染成了棕色,许初一头发丝上的水还在滴滴答答顺着脸颊往下流。
“哼,你知道你女朋友还和她前男友藕断丝连吗?”妇人留下这么一句便端着身子走了。
许初一从未想过章女士竟然会找到平城,她口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控诉简直是无稽之谈,她想问清楚,可方时绪在身后拉着她,她其实早就看到了他,还有付艺。
“她是谁?”方时绪问。
“盛丰的妈妈。”她烦躁地回。
方时绪开始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问东问西,许初一看到楼下章女士的背影,她的脸被方时绪擦得生疼:“你别管我”她撂下话便往外面跑。
到底是没追上,方时绪倒是在楼下追到了她:“她泼你的时候你不反抗,现在追有什么用?”
“我不能看着杨柳也出事。”许初一要不是为了套几句话不至于坐在这里受人脸色,她泄气:“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谁是杨柳?为什么说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和盛丰来往?”方时绪善不罢休,看许初一对自已爱搭不理的态度,便趾高气昂起来:“许初一,你不要说你跟盛丰还真的藕断丝连。”
“神经病。”许初一撂下三个字,她对他和付艺一同出现在咖啡馆的事只字不提,他又凭什么来质疑自已?
许初一被他牵着衣袖无法甩开,方时绪咬咬牙,神经病就神经病,他拧巴又直白:“许初一,你昨天说,你很奇怪,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