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向容允诺好的的第二天务必会让方时绪过来一趟。
……
许初一咬死说自已没有方时绪的号码，而向勤又和许安康闹得不快，自然拉不下脸面让他去请人。
许家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已的小心思里无法自拔，这事莫名其妙就被搁置下了，没人再提。
许安康从那天后便一直没归家，许和乐和向勤发的消息，他都是一概不回。
还是苏珊拿电话手表打过去，套出了他搬进了几年前买的城北公寓里。
许家这些年虽然发达了许多，但许成功和向勤也不愿意搬家，一直留在这栋老居民楼里面住着。许安康好说歹说有自已的房子，许初一想走远点也大都只能在楼下闲散。
下午三四点，她刚从报刊亭买了几本杂志准备上楼，再次遇见了繁花。那天也差不多是这时候，她从家里逃出来后买了几根冰棍在小区里面晃悠时也遇见了她。
“繁花。”许初一叫住她，飞快地跑到她前面：“这么热的天，你又来找许安康？”
“初一。”繁花还是跟上次一样欲言又止。
“他最近都不在家。”许初一解释，上次她帮繁花打的那几通电话许安康都没接，弄得场面一度很尴尬。
“要不我还是把他电话给你，本来上次就想给你，但我一抬头就没见你人影了。”许初一邀请她上去坐坐。
“没事，不用。”繁花脸色惨淡。
许初一看她一直捂着肚子，比上次见面还要瘦削不少：“繁花，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繁花咬咬牙，眼神也轻飘飘的，她像上次那样恳求道：“算了，初一，你别跟他说我来过。”
“繁花，你要是信得过我，要不先告诉我，我一定及时帮你传达给他。”许初一好心说，她哪有把握能及时传达给许安康，只是实在看不下去繁花拖着虚弱的身体这样汗流浃背左一趟右一趟地跑。
“初一，没什么事，谢谢。”繁花费力扯出一抹笑容来。
许初一看着繁花离去的背影，饶是她对男女关系再不敏感，也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但这么些年，据她的了解，许安康就带过一个女友回家，叫焉惠然，是大学时认识的。向勤说女生要出国工作，前两年和平分手了。而知道繁花，是某一年假期许安康带了一群大学同学和朋友来家里做客，其中就有繁花。她对繁花印象很浅，只因为名字特别而微微加深了印象。
许初一心想算了，许安康的事她还是少管为妙。
商店老板看她站在冰柜前走神半天了，问：“姑娘，你怎么天天来？”
“闲着没事。”许初一被说得脸通红，随便挑了几根提着袋子回家去了。
离晚饭时间还早，许和乐在客厅带孩子：“苏西，找你小姨去。”
“妈，我接苏珊去了，启华加班没空。”许和乐跑去厨房告知向勤。
苏西才四岁，看见许初一手里的冰棍蹭蹭地就跑过来了：“小姨，我也想吃。”她抱着许初一的腿撒娇不放，哈喇子顺着嘴角悬在下巴上。
许和乐临出门前还特意嘱咐了：“少给她吃点，没多久就要吃晚饭了。”
许初一陪着苏西在客厅看动画片，小姑娘三两分钟就把冰淇淋消灭得干干净净，她吵着闹着还要：“小姨，我还想吃。”
许初一真做不到拒绝她，便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她说谎不打草稿，去了厨房但是把这差事推出去：“妈，苏西我管不了，我跟你换。”
向勤不争气地摇摇头，心想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孩子都对付不住以后该怎么办？她还是把菜刀放下，又强调：“你口味放清淡些，自从去了安贵那边你这手更没了轻重。”
“知道了。”许初一把厨房门关上，闷在里面忙活起来。她本是做一道就端上桌，苏西被向勤治得服服帖帖于是怨念地盯着她。她居然被小孩子的眼神弄得羞愧难堪，便打算等一次性全忙活完了再端到客厅去。
苏珊刚上完游泳课，饿得不行，敲着碗问什么时候开饭。
“快了。”许初一端着两盘菜正从厨房出来。她看到走进客厅的许安康，后面居然还跟着方时绪，两个人脸色一样的难看。她下意识便朝厨房掉头，这饭只怕没办法吃了。
“你姐叫我进来帮你端菜。”方时绪跟进来，他跟她说话的态度也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许初一只要看见他，自已就像被人抓住把柄一样的惴惴不安。
“我一直算你家的常客，现在来都来不得了？”
方时绪的手在那碗快溢出来的丝瓜汤碗边不知所措，许初一见他极有耐心地拿起苏西的饭勺把大碗里的汤一勺勺匀到边上的小碗里去。匀出去一些又在碗边试探，眉头一皱又如此重复了三四次。
客厅里，苏珊催饭的声音被许和乐压了回去，准两个小孩先去看会电视。
“托着碗底，拇指扶着碗边。”许初一看他笨手笨脚，轻而易举地端起旁边那碗照样快溢出来的排骨汤给他做示范。
方时绪却不干了：“你不问我为什么今天才来？”
明明自已回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来干什么？要么是他前女友，要么是他父母，要么是许安康，他的原因她哪知道为什么。
许初一压着嗓子说：“你前几天没来，今天也不该来的，我妈都快把这事忘了！”
两个人都露出小脾气。许初一把那小碗丝瓜汤倒回了大碗里边，方时绪则直接把另一小碗喝了。他见她天真：“你也想得太轻松了，你妈要真忘了，安康还能对我是现在这种态度吗？”
“所以你到底来干什么？”说来说去话又被许初一绕了回去。
“我有事跟你商量。”方时绪酝酿很久才决定用商量二字，跟许初一商量一件事他光是想想就画面诡异，他此刻的表情也的确是一副见鬼的样子。
许初一温和了些，毕竟他那天是好心送她回来，而事情的混乱是她的醉后冲动开的头：“什么事？”
“我跟你在一起一段时间。”他说。
“什么？”许初一一副见鬼的表情。
“那天安康过来找我，日白他们都在，这事我已经摊牌了。”
苏珊听到许初一的大喊二话不说往厨房跑，结果被向勤截胡赶了回来。
“方时绪，你不要整我。”许初一慌了神，太假了，他跟自已扯上关系得不到半点好处：“你没理由这样做。”她说。
方时绪凑近了她的耳边，颇有耐心地说：“按现在的情形，你不跟我在一起，你跟盛丰能撇干净吗？你不跟我在一起，你跟我就能撇干净了？”
“我不可能一错再错了，大不了明天就回平和桥。”许初一看他斩钉截铁的模样就心生暴躁，他的话让她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再度万劫不复。
……
许初一脑子混乱不堪，不愿再与他交流。
她端着两个大碗走在前头，方时绪空手跟在后面。
许和乐一眼就察觉两人怕是谈崩了，可崩了才有得谈。
许初一摘了围裙说油烟吸多了没胃口。苏西抱住她大腿，鼓着圆嘟嘟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小姨，喂饭！”
许和乐把苏西的幼儿餐具直接递给她。
许初一只好继续坐回到桌上去，大家默认把她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那位置以前盛丰也坐过。
可方时绪偏偏不坐，而是坐到了她正对面。
向勤心情难得不错：“时绪，你还没尝过初一做的菜吧，尝尝，味道很好的。”
“真咸！”许安康放下筷子，皱着眉头说自已不想吃了。
不是吃饱了，是不想吃了。
还在狼吞虎咽的苏珊不解地问：“舅舅，每一样菜我都尝了的，哪里咸了？”
许和乐训她：“说了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可是真的不咸啊！”苏珊委屈地说，她拉着许安康非不让他走：“舅舅，你试试这个牛肉，真的不咸！”
“啧啧啧，一看就咸。”许安康幼稚地说，没给面子地走了，留下苏珊较真地生闷气。
许安康平时闹小脾气许成功是睁只眼闭只眼，可今天方时绪也在，他问许初一：“你们两个又吵什么？”
许初一忙着喂饭，苏西一直故意和她闹：“我下午一直在厨房，话都没跟他说过一句。”
反观许初一忙着伺候人，方时绪倒被伺候得好好的。他吃的速度赶不上向勤给他夹菜的速度，许初一靠着微弱的记忆隐约记得，他带皮的、有一丁点肥肉的荤肉都不吃。
果然。
“阿姨，太多了，我自已夹就好。”方时绪不自然地说，他本就胃口不好，除了牛肉其他的菜他动都没动。
苏珊看着碗里长得好看的肉全到了别的碗里，不乐意了：“奶奶，你夹的都是盛叔叔喜欢吃的，我看你以前也没这么热心给方叔叔夹菜啊，而且你应该先问问他喜欢吃什么，再夹给他，不是吗？”
没人知道苏珊这些话是怎么想到的，许和乐凶了她一眼，威胁道：“苏珊，你要我说几遍，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苏启华则跟在后头唱红脸，说孩子还小哪懂这些。
可苏珊不管那些，她只知道自已说的是实话，只知道无论红脸还是白脸都是在说自已有错。她红着眼睛硬是把碗里的饭当成两口塞完后，哭着跑开了。
苏西看她姐走了，也哭着闹着不吃了，碗里的汤饭洒了许初一一身。
片刻，里头的卧室传来振聋发聩的哭声。
许和乐起身后，两种哭声此起彼伏，振聋发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