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的记忆力的确是极好的。一招一式,一步一挪,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复制粘贴,精准异常。唯有气场不同。鬼谷子的气势雄浑一体,仿佛与自然与万物已经趋于合一,剑意精纯,带着长者风范。盖聂的气势温和干净,像皎洁的月光奔泻而出,像高山上流出的清冽泉水一往无前。
阿寻目不转睛的看着,知道盖聂故意慢下来的动作是为了让自已能看的更清楚一些,他猜到了阿寻全部的盲点。
演示完毕,连卫庄都只能再次感叹自已的这位师哥在剑术上的确是少有的天才。他看了眼站在自已一旁的阿寻,有些欠揍的说道“想来你还是没有看明白,啧啧啧~我也是有点佩服你的领悟力了!不如我发发慈悲,再给你演示一遍?”
阿寻耸了耸肩,厚脸皮的笑道“那就多谢小庄师哥啦!”为什么要跟卫庄计较呢?他只是个有点中二、喜欢怼人的孩子。
同样的招式,在卫庄手下却表现的截然不同。其势甚刚,其气甚雄,其神甚猛,其气所至,无不当者。卫庄的气势锐不可当,锋利无比。
“该你了!”迅速结束演示的卫庄走到阿寻旁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阿寻望向另一边的盖聂,那双澄澈的眼睛里给她传递了能够抚慰人心的力量。她提着剑,按照自已脑中记住的招式极其认真的一比一复刻,尽量让自已的动作能够做到标准精确,她的身形轻柔曼妙,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让手中的剑都飘逸灵动了起来。
演示完毕,盖聂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招式动作都没有错,只是手腕力度不太够。这个用言语很难形容,我亲自来教你。”
于是盖聂欺身向前,一手扶着阿寻的腰侧,一手握着她的手,带着那把木剑从头到尾又将那些招式重复了一遍。两人肌肤相接,眼睛都在看着剑,眼里却都是彼此。一招一式,一点一刺,亦步亦趋,腾转移挪,像是一场盛大的舞会,观众只有在一边越看越不对劲的卫庄。
本来在一旁认真研究分析对方招式和弱点的卫庄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闹哪样?不是单人演练吗?怎么突然变成双人的了?这莫名其妙的柔情蜜意是怎么回事?剑意怎么扭曲成了这个样子?舞剑而已,还能这样的吗?学到了,学到了。于是日后某一天,卫庄学以致用的将这一招泡妞的小技巧用在了另一个懵懂的姑娘身上,当了一回芳心纵火犯。??
情意绵绵剑终于舞完,日头也已经西斜。
盖聂自觉的回到后厨开始做饭,院中只留下阿寻和卫庄。两人互看一眼,一左一右,都离开了。干什么去了呢?当然是找地方偷偷加练去了。尖子班的学生总是格外的有危机感,尤其是在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才的情况下。
是以,直到盖聂的饭都做好了,两人还都没有回来。盖聂先去屋子里请鬼谷子出来用晚饭,却发现连师父也不在房间里。偌大的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盖聂一个人,空空荡荡。他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菜肴,一瞬间竟失去了胃口。尽管他曾无数次一个人用饭,一个人做事,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里,但是他现在已经开始了不习惯。
好在,他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踏着七色彩霞归来的阿寻一身薄汗的跑了进来,看见只有盖聂一人,飞快的凑到他的脸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盖聂的心情飞速的回升,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怎么现在才回?”
“还不是你们都太优秀了,我不得要给自已额外加练嘛!不然怎么跟得上你们!我可不想掉队!”阿寻朝师父的房间望了望,又问道“师父呢?”
“师父不在房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阿寻想了想,说道“以师父的功力,要想避开我们,那谁也不会知道!师父应该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盖聂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也是。”望着阿寻练完剑之后红晕未退的脸颊,盖聂有一种想要扑过去咬一口的冲动。正当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属于卫庄的气息便已经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同样一身臭汗的卫庄扛着自已的木剑,阔步走到了餐桌面前,扫了扫在场的人,问道“师父呢?”
盖聂压回自已的冲动,用一贯平静的语气回答道“师父出去了,我们先吃!我单独给师父留了一份。”
卫庄也不纠结,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始大快朵颐。得益于长年累月的贵族生活,卫庄吃饭的动作一直都很优雅,但这并不表示他吃得慢或者吃得少。他现在已经完全习惯这种聚餐式的吃法,不再像初到时那样矜持和不自在。盖聂做的饭菜,除了整体太素了点,没有什么大毛病,他飞快的干完了一碗饭之后很自觉的去灶台给自已添了第二碗,然后是第三碗、第四碗,到了第五碗的时候,卫庄终于感觉自已吃饱了,心满意足的放下了自已手中的竹箸。这些餐具都是从阿寻的小竹屋里搬过来的,阿寻很清楚一碗的容量。她看了眼卫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果然还在长身体!
吃饱喝足的几个人当然需要打发一下还很漫长的时间。盖聂拿出那副象棋,给卫庄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提出先由他和阿寻对弈给他演示一次。
卫庄从旁观战,一轮下来已经清楚这个叫做“象棋”的游戏是一个什么玩法,跟从前父亲教过他的排兵布阵倒是很类似,有点意思。
盖聂抬头问道“小庄,你来选择与你对弈的对手。”
眼光从盖聂扫到阿寻,卫庄心想,师哥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昨天已经输在了他的手里,今天要是再输,那他卫庄的面子该往哪里搁?他还想不想在鬼谷混了?文不成武不就,总不至于连玩个游戏都不如他吧?!这样一番思考下来,卫庄的眼睛盯住了阿寻,她看起来比较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