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昭被带进地牢深处单独关了起来。
她回想起方才被带进地牢时的景象,就觉得逃跑的希望十分渺茫。
地牢设置在城主府当中,四面都是数丈高的石砌围墙,足有三四层民楼那般高。
在里面抬头,最先望见的便是一大片布满了黄铜铃铛的网悬铃。
网悬铃从四周的墙头一路延伸到檐角,整个府牢都被这罗网包围住,就连区区一只小苍蝇都别想逃走。
一有风吹草动,即刻会有人闻风而来。
通往牢房最先要打开厚厚的双重机关门,而后便是一段长而狭窄的地道。
在地道中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才能抵达关着她的这间牢房。
牢门的门口极其低矮,若要进去也只能弯着身子。
这无疑是增加了犯人越狱的时间,真是插翅都难逃。
而牢房内没有任何光源,此时明明还是白日,却依然伸手不见五指。
地牢阴冷潮湿、不见天日。
在这黑暗的环境中,使招昭的感官变得格外强烈。
她坐到地上,手心最先压到一个软烂的东西,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个感觉并不好,她大抵是猜到了这是何物。
无奈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退到墙角,而后皱着眉头抹到墙上。
这墙上的味道也不好闻,丝丝霉味充斥着招昭的鼻腔。
在墙上抹去手中脏物的那几下,招昭摸得出来,墙面上还长了不少青苔。
就此,招昭是再不敢轻易坐下了。
她又摸索着走到牢房门口,依偎着门口的木柱子慢慢蹲下,唯有这里的气味会令人好受些。
紧接着,她仿佛听到了地上有什么动物在爬动的声音,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瞬,便是耗子吱吱叫声响起。
即便是一只小小的耗子,在这暗无天日的阴暗环境中,突然出现也能吓得人半死。
招昭吓得一下紧抱着柱子,回过神来后,便缓缓站起身来,仔细去听这耗子的方位。
等到耗子靠近之时,便准确无误地将其一脚踹飞。
两声响动依次响起,是那耗子先撞到墙上而后掉落在地的动静。
听这响动,必然是一击毙命。
她无事可做,来上一只便踹飞一只,唯有以此消磨时间,锻炼脚力。
这里丝毫没有一丝光亮,她无从得知此刻是何时辰。也不清楚从自已被带进来时到现在,究竟过了多久。
在这里,眨眼的瞬间都显得格外漫长。
这里种种亦叫招昭感到万分煎熬。
万幸的是,小寻没被带入地牢。
不然,就凭小寻一个身娇肉嫩的小娃娃,如何承受得起这般滋味?
“哎——”
招昭不由发出一声哀婉地叹息,叹自已冲动鲁莽、一腔热血换来这般下场。
眼下,还能有谁来救她呢?
她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无端落入这牢狱之中。
唯一的亲人此刻也还在等着她去寻找。
小寻此时应该也没比她好多少,况且他一个幼童,即便没被捉到,也做不了什么。
而狐妖瑛虚呢,这府中设有阵法,瑛虚无法进入。
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扭头一看,一簇火光由远及近,慢慢停在她面前。
是两名带刀的狱卒,一名举着火把,一名手拿一个木制枷锁。
举着火把那名打开牢门,语气不耐道:“走,少爷要审你!”
招昭低着身子刚一钻出牢房,就被其中一人推搡了下,若非她脚底用力刹住,想必早就吃了个狗啃泥。
“老实点!”二人将招昭拉回来按住,而后给她戴上了木枷。
招昭不由腹诽:不想老实也难,在这种地方谁能逃得出去啊!
木枷卡在她脖子上,两端连着两条铁链,铁链末端则是将她手腕锁住的铁铐。
走出令人压抑的地牢,地牢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外头的烛火刺得招昭有些睁不开眼。
此时已是黑夜,夜色迷人,透过网悬铃便看见一轮明月高悬夜空。
新鲜的空气令她感到浑身舒畅,她十分珍惜这宜人的气息,一脸享受地长吸入体中。
但就此刻的放松对于招昭而言都是奢侈的,她身旁这两名狱卒可没这么好的耐心。
“走快点!”身后狱卒推搡着她往前走,语气依旧十分厌烦。
穿过一段走廊,招昭不多时便被带进一间满是刑具的屋子。
屋子里一个颀长的男人身影长身玉立。
这人背对着招昭,身躯挺拔,低着头不知在研究些什么。
“三少爷,罪犯带到了。”
“退下吧。”
是骆思齐的声音。
这声音的主人是令她遭受牢狱之苦的始作俑者,她是想忘都忘不了。
“是!”她身后那两名狱卒齐声道。
随后招昭身后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只见骆思齐转过身来,身上依旧是先前的打扮,手里好似还拿着什么物什。
他的身影在这昏黄的光照下,像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夕阳,显得格外孤寂。
招昭看着,觉得一向傲慢无礼的他,此刻竟也有了一丝温情,就好像是骆大哥站在那儿一样。
看着眼前之人踱步走向自已,招昭立马警惕起来:“你要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仿佛带着些许的压迫感,每走一步招昭便后退一步。
直至身后的木枷抵到门口,使她身躯不由回弹一下,同时发出一声咯吱之音,她已然退无可退。
她不清楚对方想要对她做些什么,她唯一得罪过此人的,貌似只有那日的一耳光了。
可那也是这家伙污蔑姱禾姐姐在先!
眼见对方越来越近,招昭不由闭上双眼,等着骆思齐让自已偿还那日的一巴掌。
听到对方止步,却时时没有动静,招昭睁开眼睛一看,便看见骆思齐正与自已隔着一臂距离。
只见他轻轻耸动了几下鼻头,而后就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一样,用手背捂住鼻子。
随即一边嫌弃地上下打量招昭,一边快步向后退去。
“一股子茅房的气味,真叫人恶心。”骆思齐道。
招昭听了只想再扇他一次,她变成这样能怪谁?还不是怨他。
她方才居然会冒出那样的想法,这人根本就没有骆大哥那样的风度。
而自已甚至还觉得他与骆大哥相像,她真是昏了头才会这样想。
果然,这人就是一如既往地对她不友好。
“怎么?你不好奇我手中拿的是何物么?”
骆思齐退至一丈处,脸上神色十分耐人寻味,依旧眼神冷漠地盯着招昭。
他垂下手放至后腰,而后扬起手中之物好让招昭看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