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爝依言走过来,恭敬道:“儿臣不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叶婵闻言,笑着对卫子缨道:“你瞧瞧你这儿子养的,跟你一模一样,太守规矩了。”她说着又招呼蒋聆心,“过来坐下,喝茶。”而后接着问萧烨,“武学上最近学了什么呢?”
萧烨低下头,“儿臣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不爱学那个。”
蒋聆心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跟你老子一样。”
叶婵瞪向她,神色庄重,“圣母皇太后,不可对先皇不敬!”
蒋聆心满不在乎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叶婵见她这幅样子,也不想多费口舌,只继续对萧烨道:“你皇叔武艺上一向最是精湛,兵法亦尤其精通,你不跟他好好学学,可惜了。”
萧烨道:“皇叔早便不亲自教授儿臣了,现下是千牛卫大将军丁寒苍在做儿臣的武师傅。”
“哦?母后竟不知道。想来摄政王也忙,这个朝廷上上下下可都指望着他呢,何况摄政王王妃如今又有了身孕,他顾不过来也是人之常情。”
卫子缨点头附和,“娘娘说的是,摄政王如今也是快要做父亲的人了。”
“等他有了自已的儿子,便更加顾不上咱们的陛下喽!”叶婵一边玩笑着,一边抚摸萧烨的小脑袋。
萧烨歪歪脑袋,一双大眼睛充满了疑问,“为何呢?”
叶婵没回答,只是跟卫子缨相视一笑,仿佛是在笑这孩子单纯。
蒋聆心却生气了,将茶杯重重在炕几上一磕,“摄政王顾不上又如何?陛下跟前的师傅、亲近的宫人,那可都是摄政王一手挑选出来的,就为着陛下能够日精一日,这跟摄政王亲至,又有何区别?”
叶婵笑意不改,“妹妹说的也是。”
蒋聆心却觉得她分明是在讽笑,笑她被萧觐堂抛弃了。
她抚抚鬓发,颇为自得的说道:“摄政王既是烨儿的叔父,又是烨儿的姨父,怎么也不会不管烨儿的。”
卫子缨恍然,“哦,娘娘说的是,还有这一层呢,臣妾倒忘了。臣妾只见现如今摄政王王妃的娘家如日中天,摄政王王妃在这满京城里跃居贵妇之首,却不记得娘娘您蒋氏一族曾经也是摄政王之妻族了。”
蒋聆心冷笑,“我蒋家如今乃是陛下外家,有这一条,还不够么?”
叶婵变了变脸色,随即又恢复,笑道:“妹妹说的是,天下家族无能出蒋家之右者。”
蒋聆心听她这么说了,越发得意起来,面露倨傲,“姐姐,不聊了,我们得回了。陛下明日还得早起上朝呢,需早点睡。”
她说着起身,“烨儿,同你母后皇太后告辞。”
期间,眼神都没瞟卫子缨跟萧爝一下,似是一点也没将他们母子放在眼里。
她的不屑毫无掩饰。
但卫子缨逆来顺受,什么也不曾说。
待蒋聆心母子离开后,叶婵对卫子缨道:“瞧见了没有?人家一点没把你当回事呢,除非你从皇位上拉下她的儿子,让你的儿子坐上去,否则你永远要被她踩在脚底下。”
卫子缨抿了抿唇没开言,倒是萧爝对叶婵说道:“儿臣都听母后的。”
叶婵一听便高兴,将萧爝搂在怀里,“你要是我亲生的多好,咱们母子俩便可高枕无忧了。”
萧爝一脸认真地道:“如若母后不弃,可以将儿臣当做亲生的。那样儿臣便有两位母亲了,儿臣多幸运呐。”
叶婵笑得开怀,对卫子缨道:“你呀,笨嘴拙舌的,怎么偏就生出这么个伶俐的儿子来?是不是你藏拙了?”
“臣妾不敢,臣妾打小就是如此讷讷不敢言。爝儿但有一丝聪颖之处,想是也是因随了先皇的缘故罢。”
叶婵似笑非笑,“你说爝儿聪颖随先皇,她蒋聆心却嫌她儿懦弱不好武是随了先皇,高下立见。子缨,其实你比她蒋聆心聪慧多了,你没能坐到她的位置上,实在是可惜了。”
“娘娘谬赞。这皇宫中自然还是属您最有资格,臣妾不过从旁协助而已。”卫子缨躬身回答。
“本宫就喜欢你这谨守本分的样子。不过你这样的不招男人喜欢,因此先皇在时你不受宠。”
她这番话说的如此直白,正戳中卫子缨的痛处,却又是当着她儿子的面说出来,真的是一点面子不给她留。
卫子缨强作镇定,但指甲已然掐进了掌心。她尽量让自已声线平稳,“娘娘说的是。”
*
回去的路上,蒋聆心一直气不顺,恨恨道:“若是我姐姐还在,能有她沈玉丛什么事?还京城贵妇之首,可笑!可笑至极!”
不过,她不能否定的是,萧觐堂如今待她确实一发冷淡了,连带对萧烨亦是如此,总是个公事公办的态度。那么旁的人不消说,尽皆是见风使舵的个中好手。眼看摄政王有了新妇,且恩爱非常,便立时转投新妇沈家。哪怕沈家并不领他们的情,他们也争先恐后地上赶着去巴结。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摄政王不也就图个新鲜,我就不信沈玉丛还能得摄政王一辈子的专房专宠了?”
和烟道:“是这个理,因此咱们什么都不用做。横竖摄政王身边迟早会有别的女人,叫她们内耗去,娘娘您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嗯,对了,给摄政王做的靴子如何了?叫她们赶年前务必缝制出来。”
原来她上回因继母贺锦夕的一番话,怒气之下将那双快缝制好的靴子剪坏不久后便后悔了,于是又叫宫人重新缝制了一双,欲等除夕当夜送给萧觐堂。便是萧觐堂不收也没关系,横竖她还能够借此提起她的亡姐蒋聆素,膈应膈应沈玉丛。
她说完后,却见她儿子萧烨坐在她身边,正两手托腮,眼巴巴地望着她,心中便不由地生出些不自在来,于是冲马序吼道:“不知道给陛下洗了哄陛下去睡么?你这御前总管怎么当的?竟还要本宫提醒你做事,干脆你这位置让给本宫坐得了!”
马序唯唯诺诺地应“是”,上前恭请萧烨前去盥洗。
蒋聆心揉揉胸口,“这一天天给我气的,没一盏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