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屋里几个人还在愣神儿的工夫,那只抓着大公鸡的手臂的主人从门口闪了进来,虽然是背着光,完全看不清来人的脸,但是那一身兜帽装还是让我认出了来人正是我刚才还奇怪怎么一直没看见的“师姐”阿离。
阿离一手拎着大公鸡不放,一手给邱老道比划了一个单手礼,算是跟师傅打招呼了。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来两只针管,近前一步放到桌上,又退了回来。说道:“这里的医院小,我找到的药只够配2支解药的。不过他们俩共用一支足够了。留一支备用吧。”
听她说话的意思,是要给唐胖子和阿久打针救醒他们俩。
老邱却没接她的话,反而是把目光转向蹲在地上的龙翠花身上。这老板娘,一只手捂着另一只胳膊,眼见着黑血从指缝中涔涔流个不停。
阿离却不看她,用她那夏天都能冻死人的声音说:“她中了自已家的毒,算是自作自受。我不会救人的法子,您没教过我,您要会救自已救”顿了一下,又说:“但是我好心可以给她个痛快。”听语气我是没觉出来她的好心在哪里?
老邱一脸尴尬,看来他的确是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特别是不讲理的女人。他似乎想跟阿离辩解几句,但是卡了几下又没说出来,叹了口气:“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出家人。哎,小李啊,今天有缘,我教你针灸吧!”他这句话出口,把我吓得一个激灵。怎么着?不是老邱一直惦记着收胖子当徒弟吗?现在看胖子昏迷不醒,就看上我了?
“不行,不行,这人命不是闹着玩的。”我连忙摆手要拒绝。我这人平时看杀鸡都晕血,现在一个大活人,还是个美女,半露香肩衣衫不整,胳膊还哗哗的鲜血直流,我会不会扎针不说,你让我往哪里看?
老邱可不惯我毛病,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我莫名其妙的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老邱另一只手一搀我的胳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布包,随手就递进了我的手心里。然后说:“你阿离师姐见证,拜了师,师门的银针你也收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长空子的七徒弟。道号卜算子。救人要紧,不要再讲繁文缛节了,赶紧施针救人!”
我当时都懵了。这怎么几句话之间我就成老邱的徒弟了,还要治病救人?他几次都表示要收死胖子为徒,我还幸灾乐祸那家伙要多了个管束,说不定还要出家当道士戒荤戒色啥的,最好是干脆“八戒”那就完全符合他的体型。可是现在莫名其妙地怎么突然拐弯到我这里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声东击西”之计?一个老道,你不看经书,看上兵法了?你他母亲的要不讲繁文缛节,不是应该别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陋习自已去救吗?或者逼着阿离动手救人?怎么一下子改成压力都归我了?而且这个道号“卜算子”是什么鬼?我叫李卜没错,但是怎么顺手给了我个词牌名?
还不容我多想。就见邱老道从我手中的小布包里掏出几根银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防风打火机,对着银针一烧,然后捻出一根递到我手里。我下意识的伸手一接,他顺势扶住了我的胳膊,我就觉得一股暖流伸着胳膊直传到我的心里。我也不知怎么的,就站起身来,走到龙翠花身边,对着她的肩头就是一针。只听“啊”的一声尖叫,老板娘立刻昏死了过去,抓着伤臂的手也放开了。我下意识的往前瞟了一眼,就觉得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听到邱老道厉声呵斥道:“专心,接下来要连扎三针。用力在针上,不要分心!”
我心说:“刚当了我一分钟师傅就变脸。那个阿离和阿久跟着老邱这么长时间,估计没少受罪,难怪这个阿离不怎么甩他。不过为什么我的手会不受我控制,还能自已去扎针呢?是不是我被容嬷嬷附体了?”
虽然还在胡思乱想,但是被邱老道一呵斥,我倒是认真了起来。顺着胳膊上那股热流的指引,第二支针就对着龙翠花的胳膊就扎了下去。这针下去,流血瞬间就减小了,而且开始由黑血变成了暗红色。我暗自称奇,也就不再质疑邱老道的奇功,只是顺着他在我胳膊上的暗劲继续下针。虽然我不懂穴位,但是每一针下去,都异常顺畅,好像是扎在了面团里,丝毫没有碰到骨头和血管。四针扎完,龙翠花的胳膊已经只是缓缓渗出鲜红色的血液了。
我这才听到邱老道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好险!好险!幸亏有小李,哦,阿卜在,否则今天这人就算勉强保住性命,也得变成个傻子了。”
转眼之间,我的称呼又变成了阿卜。
我刚想开口询问老邱这指挥我胳膊的本事是什么功夫?怎么比我自已动手能力都强?忽然觉得老邱托着我胳膊的手一松,我瞬间一股无力感袭来,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我忙拼尽全力转向我刚“拜”的师傅邱老道求救,却见老邱满头大汗,用力扶着桌边,突然就见他手一松,“咕咚”一声全身瘫软,顺着椅子滑倒下去,昏死在了地上。
阿离“师姐”见我们师徒俩一对废物的样子,也不过来帮忙。只是伸手指着桌上的两支针管,对我说道:“你和师傅运功脱力了,你赶紧把那两个家伙救醒,两个人一只针就行,肌肉注射。让他们扶你们起来。我在门口把风。你别担心。”
我心里暗骂:“担心你奶奶个腿儿!你拎着只鸡见死不救,还让我去给别人治病!你要是再拎一只鸭子,怕不是要唱回娘家?啊,不对,背上缺个胖娃娃。”
我还想说什么,可门口已经没人了。
现在整个屋里就我一个清醒的人了,我别无选择,随手抓起一只针管,拔去套管,硬撑着身子,哆嗦着双腿,凑过去就捋俩人的袖管。记得阿离说是肌肉注射,起先我还想着给他们俩打屁股针的,可是看了看糖包子那大肥肚子,不用想我也知道自已现在没力气把他翻过来,更何况我也没勇气近距离观察他那肥嘟嘟的大白屁股,于是我也没消毒,毫不犹豫的对着两条粗胳膊就是一顿扎。
好在我记得阿离说过这药挺金贵,两个人一支就够,所以我按她说的给糖包子和阿久每人推了半管。事后我才想起来,死胖子的体重抵得上三个阿久,照常理是不是应该给他打四分之三,阿久四分之一?是药三分毒,打多了少了会不会有后遗症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