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针打下去不久,就听哎呀一声,小话痨阿久一个鲤鱼打挺从长凳上弹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给他的药量太多了,还是他躺得太久了,肌肉不听使唤,人一个没站稳,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好在这小子功夫好,没多一会儿就恢复了过来,揉了揉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另一只手捂着脑袋,不知道是头疼还是对现在屋里的场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过来。
我靠在桌子角上,想伸手去扶阿久,手一伸,就觉得全身一软,从桌子上出溜了下去。反倒是阿久手快,一下子就把我给搀住了,还叫了一声:“师弟,你没事吧?”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师弟”,吓了我一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力气,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忙问道:“你叫我什么?谁是你师弟?”
阿久见状,急忙解释道:“师弟,你和师傅刚才说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就是一点都动不了。可不是昏过去了。你给我打了一针,我立刻就能动弹了。这师姐也真是,见死不救不说,自已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先别废话了,赶紧看看师傅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说着也不管我,转头过去扶起躺在地上的邱老道。看他那样子,好像一点问题没有,已经恢复自如了。
我这时候才挂念起老邱来,只见老邱面无血色躺在地上,脸白得像是白纸一样,好在还能看到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否则我都以为这刚当了我5分钟师傅的世外高人就这么轻易挂了。就见阿久忙着给邱老道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前胸,我想伸手帮忙,阿久一伸手把我挡住,说:“别添乱,你去看看胖哥咋样了?他怎么还不醒?”
他这么一说提醒了我,对啊,阿久和胖子一起打的针,这死胖子怎么还不醒。对了,刚才阿久说睡梦里都能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莫非这跟“鬼压床”差不多,那我刚才迷迷糊糊梦到的胖子和我一起吃饭什么的都是真实的?那他被神秘人扎了咽喉莫非也是真事儿?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惊,赶忙去掰死胖子的嘴。这一掰不要紧,糖包子胖脸一歪,一口黑血吐在我的手上。我哎呀一声,赶忙抱住胖子,就觉得嗓子眼一阵哽咽,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包子……”我刚哭出半声,就觉得眼前一黑,一只肉呼呼的“熊掌”一把捂在我的脸上,硬生生的把我剩下的声音给按回了肚子里。
“萝卜,你这是干啥啊?谁死了?你这是给谁哭丧呢?”一听这赖了吧唧的声调,我心里暗喜,紧接着刚才被按回肚子里的悲伤瞬时化作了愤怒。“&%¥#%#&……*”你个死胖子玩我呢?我心里一阵暗骂,要不是被一只大肉熊掌手捂着嘴巴,我估计这几秒钟之内,就把我平生所有的脏话的话都骂出来了。
随着一只“熊掌”从我嘴上挪开,我就见到那张熟悉的胖脸正在我的臂弯里冲着我龇牙傻笑。不过这满嘴是血的情景还特么真挺吓人。
我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的把这个大肥脑袋往后一推。糖包子本来躺的那个条凳就不怎么宽,这下子重心不稳,咕咚一声就从凳子另一侧掉了下去。
“萝卜你这是要谋害亲夫啊!”死胖子一边耍着贫嘴,一边哼哼哧哧的从条凳后面爬了起来。说着还啐出来两口血痰。
“这口老血,差点没把胖爷给憋死,幸亏你帮我把嘴掰开了。”胖子一边从地上往起爬,一边说道。我这才知道胖子躺在条凳上,不知道是咬到了舌头还是什么地方,嘴里流了不少血,把嗓子眼给堵了,幸亏是我瞎胡乱撞还救了这小子的命。我想着他和阿久一样也是“鬼压床”了,应该也知道我和老邱刚才的事情,没想到一问他,他两眼一瞪,说自已就觉得有人掐他脖子,他梦里一直在和掐他的人在打斗,其他的啥也不知道。看来这老板娘的毒蘑菇汤的效果也是因人而异。胖子和阿久的反应就不一样。
我俩正说着,就听旁边“哎呀”一声,原来是邱老道被阿久救醒过来了。此时阿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瓶矿泉水,正在给老邱往嘴里倒水喝。
老邱醒来之后,恢复得很快。喝了几口水,脸色就红润起来了。
他抓着阿久的胳膊,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又坐在了自已刚才的座位上,挥了挥手,示意阿久不要管自已,又指着躺在地上的老板娘龙翠花,对阿久说:“你去给她倒一碗热水喝,先把这支针打到胳膊上去。”
阿久拿起针筒,犹豫了一下,问老邱:“师傅,我刚才听见师姐说了,解药就这一支给她用了,我们怎么办?”
“没事,救人要紧。解药既然能配出来,让你师姐联系老板,尽快配出来送过来,应该不耽误事。快点,我,不你师弟已经给她用了针,不过毒性抑制不了多久,先救她!”
阿久见自已师傅语气坚决,也不再纠结,拔下针头上的套筒,对着龙翠花的肩头就扎了下去。
我这边看着,觉得自已不帮忙不合适,急忙起身在屋里找暖水瓶,看看有没有热水。死胖子跟在我身后假装帮忙找热水瓶,一边低声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老邱说的什么阿久的师弟在哪里?他不就俩徒弟吗?”
刚才出的那一大堆事情其实也就没发生几分钟,我还没适应过来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乱事儿,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也没工夫和他解释。让他赶紧帮忙找热水,算是敷衍了过去。
还好屋角就放着两个暖水瓶,看样子是给火锅添汤用的。我也顾不上里面是汤还是清水,抄起一只碗就倒了一碗热水就递了过去。那边阿久也刚好推完了针,见我递了热水碗过来,也不客气,接过去尝了一下,算是试了试水温,好像也不太烫,接着就给龙翠花灌进了嘴里。
热水下肚,饭店老板龙翠花喉头吐出一口白气,然后“啊”了一声,慢悠悠的醒了过来。阿久似乎不像“我们”师傅那么讲什么规矩礼节,用臂弯托着这个美貌的少妇,还用自已的衣袖给龙翠花擦汗。
我偷眼看了我刚认的师傅邱老道一眼,他似乎是皱了皱眉,然后立刻恢复了他那种世外高人,一切看淡的表情,开始闭目养神。
又过了一会儿,龙翠花算是恢复了一些神智,感觉到自已是在被一个男人抱着,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时候糖包子腆着大脸凑了过来,说道:“别磕头,我们小帅哥虽然救了你的命,可不需要你以身相许。”说着递过来一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到的白布条子,就要给龙翠花裹在胳膊上当绷带。
听胖子这么一说,阿久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顺势就扶着龙翠花坐上了条凳,然后和胖子一起把那白布条子给龙翠花缠在胳膊上。
你别说,这一动手,就知道谁是专业的,人家阿久几下就裹得漂漂亮亮,还打了个非常专业得战地急救结。看得胖子都直挑大拇指。
这么一闹,龙翠花也就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地让两人包扎伤口。小饭馆的屋子也变成了临时战地救护站。
正闹腾着,门口人影一晃,刚才消失不见的阿离“师姐”又闪现了回来。冲着我们几个人,冷冷地说了一句:“没时间怜香惜玉了,刚才来电话,说人跟丢了,我们再不追就前功尽弃了。”
邱老道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像刚才失去的力气又全都回来了,他此时眼中精光四射,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了一句:“时间到了,走吧。”说罢就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见我还愣在原地,他又用刚才的语气说了一句:“李卜,你要是想做你们家老大,就继续磨叽。”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阿久没有一句话,甚至没管差点从条凳上掉下来的小美女龙翠花,追着着邱老道也出了门。
我当然听得懂老邱的意思,也连忙跟了上去,只是有些不放心龙翠花,还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糖包子一把就将那个火锅的桌子拖过来,扶着龙翠花靠在桌上,然后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一沓子红票子,放在桌边,小声说:“大妹子,对不住了,我们没法照顾你了。这点钱你先拿着救急。我们回来以后,你的事儿,我们会帮忙的。”边说边冲着我跑了过来。
我看糖包子跑过来时那浑身上下一颠一颠的肥肉,突然心里泛出一丝感动:“这死货,还是个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