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几日,时光在这充斥着消毒水味儿的病房外,无情地流淌着,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林悦而言,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刃,缓慢而残忍地凌迟着她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陆晨依旧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张洁白的病床上,宛如陷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之中,周身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寂,丝毫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医院那长长的走廊,白色的墙壁冰冷而刺眼,仿佛是一座没有温度的牢笼,将林悦死死地困在了这痛苦的深渊里。医生们每次前来查房,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那严肃且带着惋惜的话语,就像一道道催命符,宣判着陆晨病情的不容乐观。后续的康复治疗所需的费用,如同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那庞大的数字,是林悦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需要耗费的巨额金钱和无尽精力,宛如两座无法逾越的巍峨高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瘦弱的肩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悦这些天,仿佛是一个迷失在黑暗旷野中的孤魂野鬼,不知疲倦地四处奔波着。她挨家挨户地敲响亲戚朋友的家门,每一次抬手敲门的瞬间,心中都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害怕,更有那难以言说的羞耻感,她放下了曾经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将自已低到了尘埃里。她红着眼眶,声音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向他们诉说着陆晨的病情,描绘着他们曾经那些美好的过往,试图用这份真挚的感情去打动他们,求得他们的帮助。
“叔,陆晨他现在真的很危险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一直昏迷下去呀,您帮帮我吧,哪怕借我一点钱也好啊,我一定会还您的。”林悦拉着亲戚的衣角,那眼中满是哀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然而,即便她如此卑微地祈求,那距离所需的治疗费用依旧遥不可及,每一次被委婉拒绝或是无奈表示无能为力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被重重地捶打了一下,那失落与绝望的感觉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向她涌来,将她一点点地淹没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而她那曾经充满温馨与浪漫的花店,如今也变得破败不堪。曾经摆满了五颜六色鲜花的架子,如今只剩下寥寥几束枯萎的花束,花瓣凋零一地,像是为这份逝去的美好默哀。店里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偶尔有一两个老顾客路过,看到这衰败的景象,也只是惋惜地摇摇头,便匆匆离去。那原本用来摆放鲜花的水桶里,水变得浑浊不堪,还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热闹与如今的落寞。
林悦的母亲得知了女儿的处境后,心急如焚地找到了她。当母亲看到林悦的那一刻,心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只见林悦原本圆润的脸庞变得消瘦凹陷,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如今深陷在眼窝里,布满了血丝,眼神空洞而绝望,嘴唇干裂起皮,毫无血色,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的木偶,憔悴得不成样子。
母亲的手颤抖着,缓缓伸过去,轻轻抚上林悦的脸颊,那粗糙的手指触碰到女儿那冰冷的皮肤时,母亲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悦悦啊,妈知道你重情重义,可这现实就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啊,陆晨这情况,就算醒了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啊,你不能把自已的一辈子都搭进去呀。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在等着你呢,放手吧,也算给自已一条生路啊。”母亲的话语里满是心疼与无奈,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尖刺,狠狠地扎进林悦那千疮百孔的心里。
林悦听着母亲的话,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子猛地晃了晃,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揪住自已的头发,哭得声嘶力竭:“妈,我做不到啊,我爱他,我真的好爱他呀,我们曾经说好了要一起经历所有的风雨,要相伴一生的啊,我要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我还是个人吗?我怎么能忍心啊,妈……”她的眼泪肆意地流淌在脸上,和着鼻涕一起,将她的面容弄得狼狈不堪,可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满心都是对陆晨的不舍与担忧。
母亲见状,心疼得也跟着落泪,她蹲下来,抱住林悦,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那崩溃的情绪,可声音依旧带着一丝决绝:“傻孩子,你以为你这样坚持就是爱他吗?说不定他也不想看到你为了他过得这么辛苦啊。而且,之前那个女子说的话,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往心里去吗?也许人家说的是真的呀,你何苦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已折磨成什么样了,妈的心都要碎了啊。”母亲的话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林悦的心,每一下都让她的内心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林悦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女子那天说的话,那些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回响着,怎么也驱赶不走。她又看向病床上昏迷不醒、毫无生机的陆晨,那瘦弱的身体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未来的一切都是那么渺茫,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她感觉自已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的黑暗大海之中,周围是汹涌澎湃的巨浪,而她抱着的只是一块随时都会破碎的木板,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却什么都抓不住,只能任由那冰冷的海水一点点地将自已吞噬。
在接下来的几天几夜,林悦把自已关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不吃不喝,只是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和陆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瞬间,像是电影一般在她眼前放映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陆晨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让她瞬间心动;他们一起漫步在街头巷尾,手牵着手,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还有那次陆晨为了给她庆祝生日,精心准备了一屋子的鲜花和惊喜,那一刻,她觉得自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如今,这一切都仿佛是一场遥不可及的美梦,醒来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