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内心像是有两个声音在不停地激烈争吵着,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喊着:“林悦,你不能放弃啊,陆晨是你最爱的人,你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呢,要是他醒来发现你不在了,他该有多伤心啊,你要坚持下去啊!”而另一个声音却充满了无奈和疲惫,幽幽地说道:“算了吧,林悦,你看看现在的自已,你已经拼尽全力了,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根本没办法承担这一切了,放手吧,也许对大家都好……”这两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来回交织着,让她的头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疼痛难忍。
经过了几天几夜痛苦到极致的挣扎,林悦感觉自已的灵魂仿佛都被抽离了身体,她整个人变得麻木而空洞,可最终,她还是咬着牙,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做出了那个让她痛彻心扉的艰难决定。
林悦再次来到陆晨的病房,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那双脚像是被千万斤重的铁链锁住了一般,每挪动一步,都需要耗费她极大的勇气。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害怕走进那扇门,害怕面对依旧毫无反应的陆晨,可她又清楚地知道,这是她必须要去面对的残酷现实。
当她终于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那熟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往日里这味道只是让她觉得刺鼻,而此刻,却像是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进她的鼻腔,直通心底,让她的心里一阵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缓缓地、缓缓地走到病床前,那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定在陆晨的脸上,看着他依旧毫无生气的面容,那消瘦的脸颊,紧闭的双眼,还有那毫无血色的嘴唇,林悦感觉自已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了,疼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她颤抖着伸出手,那只手在空中停顿了许久,才轻轻地、轻轻地落在陆晨的脸庞上,她的手指像是在触碰一件无比珍贵却又脆弱易碎的宝物,小心翼翼地划过他的眉眼,那曾经深邃而含情脉脉的眼睛,如今却紧紧地闭着,再也看不到那温柔的目光了;她的手指又缓缓移到他的鼻梁,那挺直的鼻梁此刻也显得那么单薄;最后,她的手指停留在他的嘴唇上,那曾经带着温暖笑意,时常对她说着甜言蜜语的嘴唇,此刻却冰冷而毫无血色,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的触摸,将自已的体温传递给他,唤醒那沉睡中的爱人。
林悦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打湿了陆晨的枕头。她哽咽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那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里,却饱含着她所有的爱意、不舍、愧疚与绝望:“陆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不想离开你,我是那么那么爱你,可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后就算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啊……”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了这句话,那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凄凉而悲怆。
说完,她俯下身,将自已的额头轻轻地贴在陆晨的额头上,仿佛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感受着他那微弱的体温,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眼泪不停地流着,和陆晨的脸颊贴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泪水。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在陆晨的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那吻里有着她这辈子都无法言说的深情,有着她对这段感情最后的眷恋,也有着不得不放手的无奈与绝望。
然后,林悦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她强忍着那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的痛苦,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满是荆棘的道路上,那钻心的疼痛从脚底传遍全身,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的身体摇晃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可她却不敢回头,她怕自已一回头,看到陆晨那毫无反应的样子,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用尽全身的力气,慢慢地走出了病房。
而陆晨,在昏迷中似乎感觉到了林悦的离开,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仿佛是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手指也下意识地动了动,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没能醒来。他只能任由那心爱的人,在这误会与无奈中,带着满心的伤痛,渐渐地走远,那原本紧紧相连的两颗心,也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被无情地撕扯开,越拉越远,远到仿佛隔着一个冰冷荒芜的宇宙,徒留下那无尽的遗憾与悲伤,在这寂静的病房里,如鬼魅一般,缓缓地、缓缓地蔓延着,久久无法消散,仿佛要将这小小的空间永远地笼罩在这绝望的阴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