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点头，“嗯。关于房子，我想跟他私下签订一份协议。”
秦瓖想了一下，语气轻和，“还款协议？”
“可以这么说。”
“随便你。”
“嗯。”
秦瓖没再说什么，她知道秦博士的自尊和要强，不允许他无功而受禄。
哪怕她说了这套房子是她送给秦堂的，钱以后她会还给秦弓引。
地铁上，秦言看着对面的才四条线的地铁路线图，看着一个个站点的名称。
他出国上学离家的时候，爸爸特地找了辆商务车，全家人坐车直接把他送到省城的机场。
车子经过离家不远的一个地铁站时，秦绍勤跟他说：“哥，青南的地铁十月份就要开通了！等你下次回来，就可以坐上了。”
青南第一条地铁开通时，官方程序可以两毛钱领两张地铁票。
那天秦家人都去凑热闹了。
秦绍勤和朱绒绒在群里发了不少的地铁照片，还有一家人坐地铁的合照。
大半夜刚从实验室出来的秦言，坐在楼外的台阶上，看着群里喜笑颜开的家人，无声地笑着。
回国前，他大学的导师力荐他回T大任教。
秦言说：“老师，京市离青南太远了。”
“秦言，只要你在京市安了家，将父母接来就是。人在哪儿，哪里就是家。”
“对不起老师，青南有他们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方言，熟悉的人们。离开了青南，他们会过得不开心。”
“现在飞机高铁都方便得很，京市回青南，也很快的。”
“离得远了，时间久了，家会变得更加遥远和陌生。”
青南没有适合他的舞台，可离青南最近的省城有。
从省城开车回青南，快的话三个小时不到。家里有任何事，他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秦言看完了所有的站点，转头看向正在玩消消乐的秦瓖，问：“你还想去哪里玩吗？”
听到秦言的话，秦瓖毫不犹豫地停了游戏，“你想带我去哪里玩？”
“动物园去不去？”
“去。”
买票的时候，秦言就有些后悔了。
购票窗口就在离检票口不远的地方，他看着一个个家长带着一个个吱哇乱叫兴奋不已的小孩，头皮发麻。
一旁的秦瓖也跟那些小孩一样一脸兴奋和期待，秦言更觉得自已的决定很失误。
售票员撕了两张票拿在手里，等着秦言扫码付了钱，然后从小窗口里把票递给了他。
检票时，秦瓖问：“秦言，怎么他们都用手机扫，我们却拿着这个？”
“因为我不会弄。”
“你不是博士吗？你不会手机买票？”
“这跟学历没关系。”
“哦。秦言，你看那些孩子，怎么穿着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帽子？”
“应该是夏令营组织来的。”
“什么是夏令营？”
……
好几次，秦言都想逃，逃到一个秦瓖找不到他的地方好好静一静。
秦瓖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有的答案是幼儿园大班的孩子都知道，可她却不知道。
他努力耐心地回答她，像哄一个孩子。
秦瓖的十万个为什么，甚至一度让秦言对以后做爸爸产生了恐惧。
秦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物园要修那么大，明明他小时候去过的那个，进门走没多远就可以看见孔雀了，再走几步就能看见猴儿了。
可他回答秦瓖的问题都说得快口干舌燥了，连个鸟的影子都没看到，只看见了前方写着“奇妙动物世界商城”的大牌子。
秦言想要买瓶水，也想凉快凉快，于是和秦瓖一起进了店。
再出来时，秦瓖已经大变装了！
离她两米远的秦言满脸写着“别看我，我不认识你”。
可头上戴着一个毛茸兔子发箍，还卡着一对蝴蝶卡子，斜背一个小象粉包包肩背一个大熊双肩包，脖子还挂着一个长颈鹿图案保温壶，左手抱着一只手臂长的小海豚，右手揽着一只猴儿的秦瓖！快速地缩短跟他的距离，对他笑跟他说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认识！
秦言看着手里的两瓶矿泉水，生无可恋。
他不禁想起那个他没见过的秦弓引，好想知道秦弓引是怎么能忍受这样的老祖宗还能得到秦瓖的念念不忘的。
“秦言，快！快给我拍张照，我一会儿要发给小堂和咖啡看。”
秦言嘴角抽了又抽，他不敢想象爸妈看见秦瓖这副鬼样子，会不会觉得秦家老祖宗被动物园里的某个动物给夺舍了。
“快呀！小堂给我买的新手机，拍照超好看的！”
秦言默默叹了口气，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头扭到一边，手伸出去对着秦瓖随意点了几下拍摄键，收工。
秦瓖拿回手机，龇牙笑着把秦言拍的三张照片，直接发给了秦堂和朱咖啡。
“走吧，该去看动物了。”
秦瓖把手机放到了小象粉包包里，开心地左看右看地往前走。
觉察到不少游客的目光朝他们看来，秦言无奈，一把将秦瓖扯住。
然后将她脖子上的保温杯取了下来，又将她的大熊双肩包拿下，都挂在了他的手臂上。
“把你手里的猴儿给我。”
“你是怕我累着吗？我不累的。”
“不是怕你累，是怕你连累我丢人。”秦言面无表情地道。
秦言拿过她手里的猴儿，将两只猴爪子分开，系挂在大熊双肩包的提手上。
看了一下，秦言伸手将她脑袋顶上的两只大蝴蝶发卡摘了下来，扔进了大熊双肩包里。
“走吧，带你看真正的大熊去。”
刚走到十多只金鸡独立的火烈鸟区域，秦言的手机就响了。
“喂，爸。”
“言言，姑奶奶说你带她去动物园了？”
“嗯，正逛着呢。”
“言言，姑奶奶她可能对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不懂，你多看着她点儿。那个，你是男孩子，别……别让她拿……拿太多的东西。”
秦言瞥了眼一旁的秦瓖，深吸一口气，“爸，我知道了。而且，已经这么做了。”
“好好，那爸就不打扰你们逛动物园了啊。”
刚挂了电话的秦言，又听见秦瓖在点评那些火烈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