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瓖看着秦言拎着水果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拳头而凸起，还微微颤抖着。
她双眸低垂，双唇紧抿。
沉默了几分钟后，秦言冷冷开口道：“我要去看老师了。你自便。”
秦瓖回过神来，秦言却已经朝前走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看着秦言走到小区门卫处，停留了一会儿就进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秦瓖也没见他回头。
秦瓖默默地走到小区正门口的假山花坛旁，在一块石头上稍微掸了掸看不见的尘土，然后坐了下去。
秦言找到了17号楼二单元，在单元门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摁下1702#。
头发斑白的杨老师见到秦言，笑着将他迎进了提前开好空调的屋里。
师生二人寒暄了一阵后，杨老师的妻子沙老师洗了葡萄和桃子端了出来，然后坐在杨老师身旁，拿了个桃子削皮。
“小言，你这回来了，工作找好了吗？”杨老师问。
秦言点头，“找好了。之前视频面试的。”
“是哪个单位？”
“Z大。”
“嗯，Z大虽然不错。但以你所学，去一些研究所会不会有更好的发展？”
“老师，当老师是我的梦想之一。选择Z大，一个是在省城，离青南比较近。还一个是，Z大有自已的材料科学研究所，Z大的老师可以兼任研究所的职务，所以不耽误我的研究和专利卖出投产。”
沙老师把削过皮的桃子递给秦言，轻瞪了杨老师一眼，“小言是什么孩子你还不了解吗？他做的决定，不会错的。”
“哈哈，也是。秦言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我跟你说啊，没有之一！”
沙老师继续削桃，“小言，交女朋友了吗？”
“师母，还没。”因为沙老师是小学老师，没有教过秦言，最开始他叫的是师母，后来也就没改过口。
“你今年都二十六还是二十七了吧？到年龄了啊！而且，你现在工作也找好了，可以找了。”
“嗯，不急。”
“小言，别听你师母的，男人还是先发展好事业。现在三十娶妻都不晚。”
秦言微笑，“知道，老师。”
“你这几年确实应该好好发展事业。老师也是个俗人，工作嘛，还是要多挣些钱。”
“嗯，我明白的。”
杨老师微微笑着看了一圈客厅，看向秦言，道：“小言啊，你父母年纪跟我差不多吧？”
“是的。”秦言低头，咬了口手里的桃子。
“老师让你努力多挣钱，俗是俗了点儿。可是，你看看这房子，靠我和你师母那点工资，怎么能买得起？呵呵，我们岁数都大了，长期站在讲台上，腿也不好。以前的老房子，要爬楼，那是真觉得累啊！
“你杨磊哥，岁数比你大，你也知道，他本科毕业就出来工作了。在药企做销售，人累点儿，但挣得不少。
“前年，他将工作这些年攒的钱，拿出来买了这个房子。装修好了，非得让我们搬进来住。”
沙老师把桃子塞给了笑眯眯的杨老师手里，“就你话多，吃桃。”
杨老师咬了口桃子，嚼了嚼，接着说道：“小言，住进来后，我们才觉得真的不一样啊！这里有电梯，不用爬楼了。而且，你看这房子，亮堂堂的，心情都好。
“老师跟你说这些呢，是希望你努力几年，也让你父母过得舒服些。”
“嗯。”
沙老师一边擦着水果刀，一边看着秦言，“小言，我们知道，你性子一直比较淡。老杨跟你说这些呢，就是担心你将物质的东西看得太淡了，怕你以后会有遗憾。”
“师母，我明白你们的苦心。”
杨老师朗笑着，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小言，要不要看看老师新写的字？”
“好。”
跟着杨老师到了书房，秦言看着高大的书架和宽大便于写毛笔字的书桌，想起了爸爸也是写得一手好字的。
也想起了被他扔下在小区门外的秦瓖。
最后，在杨老师家待了不到一个小时，秦言就告辞了。
将秦言送上电梯后，沙老师和杨老师对视了一眼，说：“这孩子今天有心事了。老杨，是不是你话真的说重了？”
“秦言心里只有学习，吃什么穿什么从来不讲究。以前，不攀比是好事。可以后呢？长大了，就不能只考虑自已了。我是他老师，有些话，必须讲给他听。”
“小言是个聪明的。放心吧。”
秦言一路走得很快。
出了小区的门，他环视了一圈，没看到秦瓖。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起的步子有些重，低着头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已在失落些什么，难过些什么。就觉得自已好像做错了。
秦瓖摘了根草叶子，下巴抵在膝盖上，在地上画着看不见的符咒。
突然，一个阴影落在了她落草的地方。
她抬头一看，然后咧嘴笑了。
秦言看着秦瓖弯笑的眉眼，轻扯了下嘴角又立刻收起，语气严肃道：“你就不知道找个阴凉地儿等吗？”
秦瓖嘴一撇，瞪着他，“你就不知道拉你姑奶奶起来？”
秦言眼神看向别处，伸了只手过去。
秦瓖拉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秦言，你要听我跟你解释一下吗？”
“那你边走边解释吧。”
听到秦言这么说，秦瓖就知道他自已也想了不少。毕竟，这可是个读到博士的孩子啊，脑子转得肯定快。
听完秦瓖的话，秦言又回想了下杨老师的话，然后他看向秦瓖的眼神很复杂。
她是个千年修仙，身上多少有些仙术。
她不会提前给杨老师他们施了法术吧？不然怎么可能说辞都是差不多的！
“你知道我的老师是谁？”
“我上哪儿知道去？没人那么有空，跟我讲你跟你老师的故事。”
“真的？”
“我骗你干吗？而且，我干吗要知道你老师？我虽然闲，可也没那么闲。我秦家那么多子孙我都还了解不过来管不过来呢，我还去了解一个外人？”
秦言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看你话密的，恨不得用话堵缝儿。”
秦瓖双手一摊，“没办法，谁让你对我的误会太深。”
“你在这里买房子的事，我爸知道吗？”
“除了我和秦绍勤，他们都还不知道。”秦瓖摇头，“本来我和秦绍勤就想等你回来，跟你商量后再说的。”
“嗯。那个，秦……秦弓引？什么时候回青南？”
“应该快了吧。他说去两三天就回的。你要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