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你真的决定要进宫了吗?”
钟府钟锦书的闺房内,钟夫人拉着她的手,泪盈于睫。
钟锦书的丫鬟,正收拾着她进宫要携带的东西。
钟锦书叮嘱道:“春兰,钗环之类的少带一些,衣裳挑素色的拿,那些艳色的就都不带了。”
“奴婢省得,娘子放心。”春兰应道。
嘱咐完了丫鬟,钟锦书这才对着钟夫人道:“母亲,你怎么又哭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只是进宫而已,没那么可怕。”
钟夫人身穿石榴裙,臂上挽着杏黄色卷草纹披帛,身姿柔柔的站着,柳叶眉皱成一团乱麻,白皙的面容上尽是愁苦。
“女儿啊,宫里岂是那么好进的,太后身边能人不少,怎会缺你一个诵经的丫头……”
“母亲,慎言。”钟锦书谨慎地四周看了看,“天家的人皆神通广大,有些话说不得。”
看着母亲这样,钟锦书心中也不好受。
可她到底还是庆幸,能够被太后看中。
这么多年,她早已明白,父亲对母亲并没有多少爱重,母亲的性子又太软和,若她能够进宫,母亲在府里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母亲,你且放心,太后娘娘仁和心善,必不会亏待女儿的。”
一番安抚,钟夫人总算止了眼泪,替钟锦书打点进宫要带的东西。
侍女带了信进来,是楚清影要同她见面的事。
两人约在一家茶肆内见面。
茶博士奉上两盏湖州产的紫笋茶,茶汤氤氲,模糊了两人的面颊。
楚清影难掩担忧,“钟姐姐,你怎么会进宫?”
“阿沅,你不必替我担心,我家中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进宫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钟锦书伸出手,拍拍她搁在桌上的手,神情柔和安宁。
“倒是你阿沅,侯府现今只有你了,我若是走了,你怎么办?”
楚清影勾唇一笑,“钟姐姐放心,我自会好好过的。”
说着她又低了声音,面上略浮羞涩之意,“子规要回来了。”
“嗯?”钟锦书捏着帕子,“你的未婚夫回来了?”
随即玩笑道: “这下,我倒真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
“钟姐姐~”
楚清影轻咳两声,神情有些不自在,她和子规已经有大半年未见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父亲的葬礼上。
彼时,她过于悲痛,也未和子规好好说话,只记得她要同哥哥回京都时,子规满脸不舍。
英气的眉眼染了淡淡的哀愁,和他平时冷静自持的模样,倒颇为不同。
钟锦书见她神游天外,捂着嘴偷偷的笑,她们家阿沅,也终是开了情智。
“阿沅,我得走了。”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今日晚一些太后宫里会来人,接她进宫。
楚清影颇为不舍,钟姐姐这一进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她在京都,本就认识的人不多,能一起说话聊天的,就更少了。
钟锦书看出她的难过,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柔和道:“阿沅,我会给你写信的。”
“你在外面若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也记得告知于我,好让我也跟着开怀一番。”
“我会的,钟姐姐你到时可不要嫌我烦才是。”
楚清影看着她明丽的面容,清浅一笑,太后素有心慈的名声,想来钟姐姐在宫里,应该会好过一些。
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心中各怀着无限愁情。
街道上,人们已换了春衫,燕子飞来飞去忙着筑巢,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
想到即将回京的子规,楚清影唇角微扬。
有道是:琴诗酒伴皆抛我,雪月花时最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