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辞有些意外,垂首看见她的双眸,似一汪清泉,又似清晨草木上的露珠,说不尽的澄澈无辜。
两人离得很近,楚清影身上幽幽的香气,若有似无的窜入他鼻中。
萧辞只觉得,以往让他心静的寺中檀香,怎么也闻不见了,只有那似花香又非花香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一股热意莫名涌上身来,萧辞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他想后退两步,离她远些,又不想让她以为自已在示弱,便只好僵着身子不动,语气生硬地说道:“那与孤何干,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昭平侯自重。”
他这一句话说得有些重了,楚清影瞬间面色苍白,反应过来这里是京都,不是边关。
而她面前的人,是当朝太子,也不是家中兄长。
楚清影一时有些难堪,她垂下双眸,遮住自已的神色,恭恭敬敬行礼:“是臣冒犯太子殿下了,还请殿下恕罪。”
说罢,转身离去,心中懊悔自已的冲动。
她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没有错过萧辞的眼睛。
见她毫不犹豫的离去,不由得心软。
她的父兄都没了,父皇曾说过,让他对这女娘照顾一二,他不能这样坐视不理。
在心中说服了自已,萧辞终是开口,“昭平侯留步,你想让孤帮忙何事,说来听听。”
听到太子松口,楚清影很想骨气爆发,继续迈步离开。
可想到钟姐姐,她还是停下脚步。
哥哥没了,她得替哥哥护着钟姐姐。
楚清影收起方才玩笑之态,站在萧辞的三步之外,再次郑重其事地行礼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知。
萧辞负手而立,眉眼淡淡,听她说完,才道:“自古礼法规定,女子十五出嫁。你却让她不嫁,你可知你这样做,违背礼仪规制。”
这些楚清影何尝不知,可她更知道钟姐姐的性情。
她和哥哥情投意合,哥哥去世,她被逼着嫁人,钟姐姐会活不下去的。
她希望钟姐姐能自在的活着,而不是被逼着郁郁而亡。
“殿下所言,臣并非不知,但比起礼法来,臣更希望钟娘子活着。”
萧辞似笑非笑看着她,“你怎知让她嫁人,她就不会活着?”
“或许她能找到,比令兄更好的如意郎君,从此快活一生。”
楚清影一瞬不瞬盯着他,忽然苦笑一声,“若真如殿下所说,臣今日便不会来了。”
萧辞想起楚清安下葬那日,钟家娘子以决绝的姿态,毫不犹豫的将剪刀刺向自已。
若不是面前的昭平侯反应极快,恐怕早没了性命。
想到此,他忽然问道:“昭平侯可是会武?”
楚清影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说道:“略懂一二,臣毕竟出身武将之家。”
萧辞点点头,“你且回去,你说的事,孤答应了。”
“三日后是浴佛节,事情可成。”
楚清影面露欣喜,立刻躬身行礼,“臣多谢太子殿下,殿下大恩,臣没齿难忘。”
萧辞本已离去,听见她这话,又转过身来,“昭平侯既然想报恩,孤便给你这个机会。”
“十日后,宫中演武场,昭平侯别忘了。”
说罢,潇洒离去,墨色锦袍消失在蜿蜒小径上。
楚清影目瞪口呆,她不过随口一句道谢,哪有人施恩是为了图报。
不过想到“施恩图报非君子,知恩不报是小人。”
她还是做个君子吧。
楚清影愉快地下山,将这消息告诉给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