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旋即,不敢置信:
“你说结婚的事?当然,……我当然想,烈哥,你……你这是答应了?”
昏暗中,坐在对面的男人说:“过两天,你拨出时间,去县城民政局,把证领了。”
白梨本来以为自已太心急了,把他惹烦了,这次提都不敢提了。
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而且还主动提出去领证!
她小心问:“你……真的考虑好了?”
“是。”
她舒了口气,又好奇:“烈哥,你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他不语。
可能是因为她救了自已的命。
也可能是看见所有人都在欺负她,看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独立抗争,他实在看不下去。
更有可能是……那天山里发生的事。
“想通了不好吗。还是你反悔了?”
白梨忙摇头,生怕自已问多了惹了他不高兴,又不愿意了,不再多问了。
“不过,”他深深凝视她:“你现在跟我结婚,什么排场都没有,会很委屈,不介意?”
“我不介意。”白梨一点都不介意,她和他结婚,只是为了快点继承妈妈的遗产,哪里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他又眼皮一动,跟领导交代工作一样:“领证需要身份证,户口本和未婚证明,你的户口本,拿得到吗?”
身份证倒是一直在自已这里,至于户口本——
白梨嫣然一笑:“小问题,我知道舅舅放在哪里,我去偷。”
邢烈:……
白梨笑意又一止:“不过未婚证明是不是要单位或者户口所在地的办事处开?这个怎么去弄呢?”
邢烈:“这个你不用管。我来办。”
白梨知道他办法多,舒展了容颜,笑容又甜了。
一桩大事搞定,开心得很,也不多留了:
“那到时见。”
正要出门, 却被他喊住。
她转身,迎上他黑黢黢的鹰隼一样的戾冷眸子。
他走过来,替她整理起凌乱的头发和衣领。
这副样子,回去被白家人看见,估计又会多些怀疑和讽刺。
但没关系,这丫头就要嫁给他了。
马上能搬出白家了,不再受白家的闲气了。
可能是想着她即将是自已的妻子,他没之前那么拘束了。
但力气,更加温柔。
她呼吸凝固,等他弄好自已头发, 忽然间踮起脚就款住他脖颈,在他脸上印上一吻。
就当报答吧。
这一吻让他后背爬起一股子火热,本就还没完全散去的余热再次席卷。
他不等她抽身,反握她纤颈,俯下头,吻上她唇。
他略显粗暴又急躁灼热的举止,吓到了白梨。
因为一直都是她主动勾引他。
她每次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他几乎还没这样主动过……
她知道,他既然已经答应娶自已,就得顺应他,不能得罪他。
可突如其来的袭击,还是让她心如鹿撞。
被他餍足了会儿,她才娇喘着用手抵住他:
“烈哥……现在,不行。”
他理智被拉回。
错愕中,对自已的孟浪气笑了。
才答应和她结婚,就迫不及待……
弄得自已就像是为了占她便宜,才和她领证。
可她站在那儿,真的就像一块甜美的糖果。
让他一下着了魔似的,不受控制。
他后退半步:“你先回家。”
白梨嗯一声,转身跑了。
……
两天后的上午,白梨就提前出门,去了镇子边上的汽车站。
邢烈早就到了,在那等着。
他看她一眼:“身份证和户口本带了吗。”
白梨拍拍布包,巧笑倩兮。
他带着她上了车。
不多时,车子到了落云县。
这是锦龙镇上面的县城,也是白舒婷读中专的地方。
她长这么大,只去过县城两次。
第一次,舅妈去县城给白舒婷送汤,让她当跟班,帮忙拎那些汤汤水水。
第二次,也是人生最后一次去县城。
她去邱国梁用自已钱买的房子,找白舒婷算账,结果和白舒婷双双殒命于车轮下。
这两次,她都没逛过县城。
前世,婚后,她一直住在锦龙镇的邱家。
等邱大海去世后,她专心服侍中风的邱母,没时间又没钱,更是几乎没怎么出过镇子。
今天走在县城整洁宽敞的街道上,她深呼吸口空气,感受着马路上和锦龙镇不同的喧嚣热闹。
邢烈余光看她清亮眸子透着兴奋,问:“之前没来过吗?”
白梨说:“就来过一次。不过是陪舅妈给表姐送吃的,来了就走了,没空逛。”
邢烈眼神动容了一下。
这是距离锦龙镇最近的县城。
镇上年轻人不一定去过省城,但大半都会经常来落云县。
能在县城安家,也不少。
就像白家,也是把一双儿女送来县城读书和学技术。
这丫头,真的受了委屈。
两人到了民政局。
在民政局面前,邢烈又看向她,郑重:“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
临门一脚了,白梨还后悔个毛,牵着他的手就往里面走。
邢烈手掌一紧,抓住她:“没别的想问我的吗?”
白梨一挑眉:“问你什么?”
邢烈:“你不想了解一下未来的丈夫吗,比如问问我家庭背景,双亲是干什么的?”
白梨恬然一笑:“不用了。我嫁的是你,又不是你爸妈。”
说着,攥住他的手:“走吧。”
民政局里,白梨拿出户口本和身份证。
又悄悄瞥一眼他。
他也拿出了证件,不过户口本是用户籍证明代替的。
她不奇怪,他的户口估计在省城邢家,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结婚证到手后,工作人员递给两人,笑着说:
“恭喜二位了。”
白梨握着红灿灿的本子,心里舒了口气。
翻看了下结婚证上他的生日,才发现,他居然比自已大八岁。
他比自已大,她是知道的。
但从没问过他具体生日。
没想到,比自已足足大了八岁。
她刚过了十九岁,刚过了这个年代的法定结婚年龄。
而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奔三还没结婚,在八十年代的镇子上,算是妥妥的老大难了。
邢烈看她盯着结婚证书发呆:“怎么了?”
“……没什么,”白梨挤出个笑靥:“就是没想到你已经二十七岁了。我以为你和邱国梁差不多,顶多二十三四。”
这话只是随口一说,邢烈却无端端自尊受损:“你嫌我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