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着头皮起身,早知道不穿这身衣服了,也是墨绿色,从正中央走到门口,要经过所有参与宴会的人,太扎眼了。
走到嬴政前,我双膝跪地,一只手提着酒壶,另一只手想要拿过嬴政桌前的酒杯,谁知,嬴政先一步将酒杯拿起,递到我面前,视线炽炽的望着我,好想要把我看穿。
我只好将空着的那只手放到提酒壶的那只手上面,交叠在一起。
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因为我知道他在看我,而我,却不敢看他。
酒杯斟满,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嬴政就将酒杯拿回,酒液洒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一些,我险些惊呼出声,他却不以为意,仰起头,一饮而尽。
沾染在手的酒液顺着嬴政的动作,滑过下巴,溜进了他的脖颈深处,而他,则是用余光继续盯着我。
接着,又把酒杯递到我面前。
其余的大臣在那起哄“别光给秦王斟酒啊,我们这也要……”
“就是就是……”
负刍冷笑一声,大殿内的起哄声越来越大,他冷冷开口“秦王是客,你们又不是,瞎起哄什么?”
“姒月,过来。”
纵使待在楚王身边再久的人,也能听出来楚王对待眼前这个女子的不同之处。
纷纷闭上了嘴。
我从嬴政身前起了身,便低着头,往负刍的方向去。
嬴政望着我的背影,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既然给秦王斟了酒,那本王就来问问你,本王和秦王相比,谁更好看?”
“楚王,喝酒。”
我笑里藏刀的望着负刍,替他斟满了酒,见他喝完,我接着倒上,连让他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你想让我喝死啊?”
反刍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只会让旁人觉得我和他之间更加暧昧了。
“不过没事,你给我倒得酒,我也情愿喝死。”
话是对我说的,他的眼睛,却是看向嬴政的方向。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其实男人之间,也是一样的道理。
哪怕旁人没看出来,负刍却能看出来,自从我出现,秦王的异样。
最后,这场宴会结束,谁也没有达成目的。
君王更替,每个新任的君王都是野心勃勃,有着雄心大业,因此各个国家之间的战火比之前更加频繁且激烈了。
一个月之后的某天夜里,秦军冲进楚军在边城驻扎的阵营里,两军再次毫无征兆的开战了。
楚王负刍半夜收到消息,赶忙把我师父召进宫。
我得到消息后,也急冲冲的往殿前赶。
“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死不了?”
负刍依旧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我在楚宫待的这一个多月里,他没少对我耍贫。
有次半夜,居然浑身带着酒气敲我的房门。
扬言我要是再不开门他就要硬闯了。
我没好气的打开门,负刍直接倒在我身上,嘴里喃喃着“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了”这样的话。
我手忙脚乱的喊来婢女帮我拉开他,连忙把门又关上了。
我第一次被表白,居然是一个古代人。
第二天起来,负刍想要同我聊起头天夜里的事情,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只是笑笑,没再和我说起这件事。
久而久之,我对他这种话语也有了免疫力。
“师父。”
我没理负刍,而是跑去和衮苏打招呼。
这个负刍说话不算话,就这么把我关在宫里,虽然我和衮苏的关系还没有和樊家人那样亲,但我喊他这么多声师父,多少也是有点感情了。
衮苏朝我点点头,便从胸前掏出甲壳卜卦。
依旧是上次那些流程,卜卦结束,衮苏的脸色倒不是很好看。
“衮苏大人,卜卦结果如何?”
负刍坐在正中央,毫不在意的问。
因为他觉得,秦军是楚军的手下败将,一次是,次次是。
“楚王,此次卜卦结果……衮苏认为,及时让楚军撤退为好。”
负刍听到小老头说这句话,猖狂的笑了。
“撤退?衮苏大人,你这是有段时间不卜卦,脑子糊涂了?”
“那秦军曾是楚军的手下败将,这次也一定是。为什么要撤退?本王倒觉得,这次非要大伤秦军元气才行!”
衮苏摇了摇头,将甲壳收回胸膛,便打算起身离开。
“师父……”我跟着追出了殿,在小老头后面喊他。
衮苏没理会,反而走的更快了。
直到快出了宫门,他才停下来。
追的我是气喘吁吁,“师父,你咋,咋走这么快呢?”
我咋没看出来,他体力这么好呢。
衮苏抬眸望了一眼侧宫,接着问我“这是师父最后一次来楚宫,你要不要跟师父走?”
“师父?”
这一次秦军和楚军交战,会这么严重吗?
“当初我在大街上闲逛,你突然抓住我的裤脚,只剩下一口气。”
“出于占卜师的功德,我将你带回家,你醒来之后,怎么都不肯走,知道我是占卜师后,非要吵着闹着的学。”
“只可惜啊,你这脑子愚笨,没啥天赋……”
“师父……”我幽怨的开口,一开始明明说的很煽情,干嘛非要说我脑子不好使。
“楚王想要留下你,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归宿,但是……”
“师父,这次卜卦……”
衮苏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问。
“咱们这一行啊,有那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第一,卜卦只卜一百卦,第二,求卜人不信卜卦,不多劝,立马卷铺盖走人,走的越快越好。”
虽然衮苏没有明说,但我大致也能明白此次楚军败的会有多惨了。
我低下头去,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除了要谢他,还要谢衮苏带我入宫,要不然,凭我自已找嬴政,得找到猴年马月。
“谢师父当年救命之恩。”
“只是,徒儿想留在这,等一个人。”
“等人?”
许是因为衮苏第一次见我,我是个奄奄一息的乞丐,这么久以来,衮苏从未听我提起过别人,所以此刻听到我说的话,很是震惊。
“是。”我严肃的点了一个头,抬起头,直直的望向衮苏,眼底真诚,无任何欺瞒。
“只有徒儿留在这,才能等到他。”
衮苏叹了一口气,终归是当师傅的,放不下自已唯一的徒弟。
“那你自已可要保重!咱们师徒二人,一定还会有再见面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