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情不愿地把藏在衣袖里的棒棒糖都塞在了巍然兜里,昂着头蛮硬气地威胁道:“这是我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了也要把它拿回家,不许给别人!不然我就把你那些军功章全部扔垃圾桶里!”
“好好好。”巍然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收好她的宝贝糖果,毕竟她是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的人。“小楚,我真的好久都没有吃过了……”三人听到动静回头,就见浅笑吭吭唧唧的缠着斐然说明天早上想吃斐然做的蛋饼。斐然当然是纵着她的,但他还记得上次自已早早做好早餐而浅笑又一次赖床直接睡到了中午的事。他摇了摇头,不吃早饭的危害太多了。
她本身就不算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浅笑很委屈,浅笑很生气,浅笑转头就松开他挽住了墨染的胳膊。
这不是墨染第一次经历他们闹别扭,然而无论经历过多少次,在情侣之间当个瓦数不小的灯泡还是那么让人尴尬。她侧着头小口抿酒,一抬眼看见巍然盯着她的酒杯。“哥……”
“怎么,你也想吃?”巍然瞧了瞧她,“说到底斐然还是太喜欢浅笑,一个从来不吃鸡蛋的人为她学做蛋饼。”
墨染皱眉诧异道:“斐然?你记错了,斐然超级喜欢吃鸡蛋的,因为太喜欢吃鸡蛋还特意学做蛋饼。”
“哦,”巍然看了看一旁腻腻歪歪的浅笑和斐然,又说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也许是忍冬吧。”
“忍冬……”
“楚忍冬对鸡蛋过敏?”巍然答道:“那倒不是,之前他一直健身,每天都需要吃大量的蛋白,健身成功之后再也没吃过鸡蛋了。”
“这事还有谁知道?”
“嗯……”巍然皱眉想了想,说“我那段时间部队执行任务受了伤一个人在家,忍冬专门来找我请教格斗的问题,后来干脆就住下了,吃蛋白吃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最后几天别说吃,他看见鸡蛋就开始反胃,还发誓再也不吃鸡蛋。说起来这件事当时除了我应该没有别人知道,后来他有没有告诉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话音未落,怀里就被她塞了个酒杯进来,巍然满场去寻她的身影,却见她像条鱼一样在觥筹交错的宾客间滑了出去,不远处浅笑的红裙子倒是十分惹眼。
林墨染全然不顾暗处有人觊觎她胸前的珍珠,她觉得眼前像是隔着一层浓雾,之前洞窥真相时有过的慌张感又一次爬上了她的心头。当年的所谓真相就像今日会场舞台装扮出的歌舞升平,不经意间被扯掉一块,露出了背后暗藏的杀机,但即使是这样,舞台上的演员还要奋力将幕布往上挂,他们几个拼了命也要把它扯下来。
她想起之前在斐然手机里看见过的忍冬和天阔的合照,照片中两人身材高大,发型很精神,是谁见了都会夸帅的长相,这点看斐然就知道,即使他们相差了十几岁,基因这种东西真的令人难以捉摸,但忍冬的眉眼里有说不出的温柔,天阔更多的是从容。他们之间差别十分细微,就像林荏苒和林黯然一样,即使不是亲兄弟,但身为亲兄弟的两个父亲的特征在他们身上嚣张地宣示着主权,小时候外人常常会把荏苒认作黯然。但荏苒眼神冷静锋利,黯然则更显忧郁。
相似的眉眼下不一定是一样的脸,当年最后一晚出现在商店的人到底是不是楚忍冬?如果不是那他是谁?如果是的话,他的鸡蛋是给谁买的?
不管他最后见到是谁,那个人和忍冬的死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墨染好容易挤到楚花两人身边,拉住两人站到了一旁的槲寄生下悄悄把自已的猜想同两人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斐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忍冬的死亡时间和死因没有问题,如果当初去的人不是他,谁能将自已乔装打扮,又是谁能轻而易举地敲开他的门。”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很轻,当年在最后一晚见到忍冬的人中,按顺序按时间排序,目前除了张海霞,只剩下了两个人。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的那个影子都渐渐清晰起来。如果最后出现在商店里的人不是楚忍冬,就只剩下他了。几人还在心里细细考量,不防周围人群隐隐骚动起来,浅笑顺着人群的方向看去,见会场正中心的巨大水晶吊灯上有东西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阿……阿染,你看上面,那是什么?”
“啪嗒”一声,有一滴东西顺着吊灯滴落在下方的香槟塔的杯子中,嫣红的液体缠绕着酒精丝丝绵绵,在透明的高脚杯中十分惹眼。有宾客扯住了来往的服务生怒气冲冲地问:“喂,你们是怎么服务的,酒杯里那是什么东西?”
二楼的荣毅听到声响匆匆赶了过来,刚在香槟塔前站定想俯身观察,脸颊上突然感觉一凉,他询着来源下意识抬头一看,又一滴液体直接滴到了他的嘴边,一股铁锈味猛然间在他嘴里蔓延开来。
“血!是血!”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惊叫了起来,众宾客失声尖叫,随之而来的是众人慌不择路的逃命。墨染眯着眼睛瞧,见吊灯上方似乎有一大团黑影,灯光流转间隐隐绰绰看不大清,即使是墨染也无法识别那到底是什么。斐然瞅准时机连忙拉着两人躲在角落里的柱子旁,本想等骚乱平息下来再出去,谁知吊灯上方不知是螺丝松动,还是黑影太过沉重,三人探头出去刚想看看情况时刚好见吊灯带着黑影一同掉落下来。
“小心!”
眼见荣毅躲闪不及,离他最近的巍然立刻飞身扑了出去,水晶吊灯狠狠地砸在香槟塔上摔得粉碎,香槟混合着碎掉的玻璃渣溅了两人一身,不过好在巍然反应快,当下二人除了西装一片狼藉、手指被划伤了几道之外浑身上下倒也没有其他伤口。
这下众人可看的清清楚楚,那随着吊灯一同摔得面目全非的黑影正是今日宴席主人的尸体,荣家的大小姐荣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