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几小队人在丛林深处摸索着出去的路,一缕轻烟升起自他们西北方向缓缓升起,但还没升几米便被笔直的橡胶树林遮了个干净。
身穿草绿色作训服的高马尾女孩抬头看了一下,这里树木高大,枝叶茂密。即使提前清除了猛兽,要在规定时间内第一个走出这片丛林也不是容易事。
她低下头,大而明亮的眼睛被热带的太阳刺得发疼,不过她毫不在意。
树林掩映之处隐秘而危险,几小队刚开始还聚集在一起,随着路途的延长,人群越走越散。等林墨染看到白色的香桃木花,才发觉身边除了自已的队员,只剩挪威和德国队了。“嘿,”挪威的领队亚瑟拍了一下旁边姜木肩膀,指了指自已的翻译器,姜木也连接上自已的翻译器,可耳机里只传来一阵机器干扰声。亚瑟说:“我们刚才想和你们商量,要不要休息一下。可这个东西不顶用。你们英语怎么样?我说的能听懂吗?”
楚斐然点了点头回答:“能听懂。不过如果机器会被干扰,那组委会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携带它呢?”
“对啊,”德国队唯一的女队员简面露难色,“难道就是为了增加我们的负重。”趁着这边众人讨论,林墨染看了一圈周围的植物分布,对着其他两个领队提议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众人自从来到这个丛林就一直赶路,此刻也巴不得能歇息一会儿,补充一下水分。因此,林墨染的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通过。正当这边三队人休息时,只听通讯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女生呼救声音。三队人迅速起身,攥紧了手里的武器。花浅笑打开小队腕表终端,调整信号接收方向。
几人屏气凝神,仔细的听着耳机里的声音:“……科萨,加藤在你后面!不,别杀他…我们不是结盟了吗?不……”随着对方一声尖叫,耳机里重归平静。随后,无论花浅笑如何调整,对面再没有一丝消息。
科萨茨基是波兰队的技术员,而卡洛琳是波兰队唯一的女队员,加藤一浪是日本队的强攻手。这是决赛局了,赛制规定,第一个走出这片热带丛林的人所属战队才能获胜。显而易见,有人先下手为强了。作为各队中唯一配枪的强攻手,姜木、里昂和埃迪都将手里的枪上了膛。丛林法则人人皆知。三队整装之后,依旧沿着组委会一开始给的路线图走去。
“你说,他们如果知道我们三队在一起,会不会联合起来找我们。”花浅笑边走还边和走在自已身旁的挪威队员卡洛聊天。“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日本队和哪个队结盟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波兰和他们在同一个方向。”“那你觉得波兰会来找我们吗?”卡洛耸了耸肩表示自已也不知道。走在她们前方的林墨染和亚瑟、西蒙分析起了现在的局势。“我记得一开始日本队是第一批离开,波兰和意大利是第二批离开的。如果日本准备先解决波兰,那意大利现在又在哪里。”“而且他们是中途碰到临时起意还是计划已久?
几人思索了一番,接着说起来。
“刚才定路线图的时候,大家都在,他们对我们的前进方向一清二楚。”如果有人埋伏在前面,三个队一定会有伤亡。“那我们要不要换条路走走?一开始我们选择这条路也是因为这一条路几乎没有更大更高的树,也不用过河。”“没错,其实还有两条路可以走。不过这两条路上都有河。”三队打定主意改变了路线。而在他们东南方向大约两公里处,日本的加藤一浪正在追踪波兰队的其他三人。却不知道自已已经被身后树干遮掩住的佩戴三色旗的人瞄准了。威尔等到加藤完全死去,才回到自已小队的聚集点。高大的橡胶树下,意大利队员之间正在小声交流。“怎么样?”“加藤出局。”加藤一浪被意大利的威尔一击即中,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埋伏在自已身后。“好,波兰队已经全部出局,日本队的强攻手都没了,也就回到冷兵器时代了。”意大利分析员莉迪亚紧接着领队克亚拉说:“刚才看战局,似乎日本先动手了。那剩下的德国、挪威和中国队会不会也结盟了呢?”中国队的姜木和德国队里昂的实力相加,这个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过于恐怖。更别提已经获得三次世界冠军,第四次参加比赛的林墨染了。技术员弗兰克对于三个战队结盟的消息有些不以为意。“结盟也没有关系,他们的通讯系统已经被我干扰了。现在应该是按照一开始计划的路线向外围走着呢。”莉迪亚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按照刚刚商量的路线,向西北走,要抢在他们前面出去。”话音刚落,就听见枪声自前方传来。响的是姜木的枪。就在刚刚,德国队的本和简趁众人不注意,将因体力不支而落在队伍后方的夏格一刀毙命。夏格甚至还没来得及提醒自已的队长,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灌木丛中。然后两人快步走到了林墨染和林晴朗身边,不动声色地一左一右的把她们夹在了中间。“你们两个走的好慢啊,是不是累了。”林墨染向简笑了笑,说:“没事。”走在她们前面的卢卡斯听到声音也回头加入了对话。他一边将身上的通讯工具包向上提了提,一边有气无力地说:“还没听到水流的声音,我们过了河就能出去了吗?”晴朗冲他笑了笑,眼神却往右一瞥,看见了简手里的刀柄。脸色一变,大脑还没处理好这些信息,手上已经向墨染伸了出去,想把她推出三人的包围圈。“墨染……”墨染的反应明显要比她快得多。只见她一把抓住简的手腕,向外用力一拧,简手里的刀就脱了手,她另一只手迅速掏出自已腰间的匕首,身形一闪,利刃便在空中划了个圈,插在了简的大动脉上。余光一瞟,见本朝晴朗扑了过去,墨染便一个扫腿,同时左手一抓将林晴朗拉到了刚才自已站的位置上,本的匕首擦着她的脸颊划了过去,在喉咙那里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墨染也顾不上自已那道伤口,眼见着他又刺了过来,便向后一躲,闪身在本左后方,手上匕首没停,直直地插进了本的心口。她的动作快得像是条件反射,等其余的人反应过来,就只看见了地上一动不动的两具尸体。队伍前方的姜木听到打斗声,回首定睛一看,只看见林墨染脖颈间鲜红的血。他立刻将枪口对准了战局之内的卢卡斯,随后一声枪响,子弹直接穿过了卢卡斯的脑袋,打在了他身前的金合花树上。金黄色的花扑簌簌的往下掉,又沾了血,落在地上腐烂的树叶里,显现出一股奇异的衰败美。那边里昂的枪也迅速上膛,对准了姜木。却被不知何时来到自已身后的楚斐然用刀抵住了腰,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林墨染解决掉两人之后迅速起了身,手中匕首直指德国领队西蒙。花浅笑不动声色地站在了西蒙和里昂中间,挡住两人看向彼此的视线。“什么意思?这还没过河呢,就准备拆桥了?”林墨染似笑非笑地开口,眼睛里却看不到一点笑意,那些话明明是戏谑的,但像染上了她颈侧的鲜血,字字要人性命。她记得刚才明明是夏格他们三个人走在自已后面,一会儿追上来的就只剩本和简,两人这样一左一右的包围趋势太过明显,自已再迟钝也应该意识到了危险。况且拿过三次冠军的人又能有多迟钝。西蒙心里波涛汹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说:“是你们先动手杀了我三个队员,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什么意思。”“哦?我先动的手?”林墨染垂眼看了一眼地上缤纷的花瓣,话却是朝着亚瑟问的,“你们队的夏格呢?”西蒙心中一惊,只觉得这句话像是直直朝自已砸来,等亚瑟他们反应过来,自已队仅剩的两个人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的了。思虑至此,西蒙对着亚瑟他们说:“现在已经是决赛局了,如果刚才我们不动手,难道我们三个队一起赢吗?比赛刚刚创办五年,中国就已经获得三次冠军了,难道今年你们还要得亚军吗?”亚瑟阴沉着一张脸,声音饱含怒气:“你的冠军,就非得拿我们开刀吗?”话是这么说,可在场的人心中都有数,赛场上哪有道理可讲。亚瑟懊恼的大部分原因是自已的失职,身为队长却没有保护好自已的队员,如果没有他人提醒,自已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林墨染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想着不如一起出去的,现在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话毕,姜木和楚斐然一齐动手。众目睽睽之下,纵使里昂后腰被斐然使了十成十的劲狠狠地刺了一刀,他也只比姜木慢了一拍,姜木的左肩还是中了弹,同时,姜木一枪射穿了西蒙。挪威强攻手见姜木负了伤,也加入了战局,直接朝里昂补了一枪。这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林墨染想起从前逢年过节家里开会,总是会出现这样的沉默,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已的小九九,却都不开口。以前都是坐在首位的爷爷打破沉默,今日这个氛围里先开口的或许该是自已了。她将手里匕首上血迹擦干净,重新别到腰间。对着眼前的亚瑟说:“我们还是先过河吧。”
“啧,”姜木对挪威队几人的态度有些不满,他甚至都没看一眼自已的伤,就大踏步站在了林墨染和林晴朗身边,一米九几的个头将两人护得严严实实,“奉劝各位一句,合则共赢,分则两伤。”听到这话,阿斯特丽德心中不忿,道:“现在谁才是战局的主导者?是你们还是我们?”“藏在暗处的人才是……”斐然也边说边往浅笑身边走,话还没说完就被树林里面的人打断了。来者正是一开始就脱离大队的日本队。
“藏在暗处?”日本领队井上青木带着自已剩下的三个队员来到几人面前,“这话是说我们?还是意大利的那几个?”“对于我们来说,除了自已就都是暗处。”墨染理了一下自已稍显凌乱的头发,依旧是之前的语调,好像对他们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阿斯特丽德看了一眼自家队长,见他仍旧不发一言,估计是想听听其他两个队的想法再做决定,自已也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能随着他们站在一旁默默看戏。青木还想理论一番就见林墨染忽然皱起了眉头,对其他人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众人低头仔细嗅着,忽得抬头见西北方向有冲天的浓烟,正借着风势朝这边扑来。众人此时也顾不上斗嘴,急忙向着前方的河流处奔跑。稍有落后,就恐葬身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