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裴言川道别的时候,季无病把钱袋子还给了他。
灭巡检司不是为了钱。
是为了杨帆。
拿了钱,心境就会有瑕疵。
来到杨帆家,叩响了门。
开门的是张简斋。
杨叔不在,应该是去地里干活了。
张简斋一脸憔悴,看起来被杨帆折磨得不轻。
见来人是季无病,急忙说道。
“你可算是来了,劝劝你兄弟吧,他死活不听!”
季无病点点头,往里走去。
自从那天灭了巡检司后,季无病就没见过杨帆。
一来,他需要养伤。
二来,为了避风头。
肩胛骨那里的伤还没好,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如今伤好得差不多了,他也就回到了往日的生活。
低级炼气术虽然对肺痨的效果微乎其微。
但是增强了季无病的体魄,治愈能力也得到了加强。
再配合上张简斋开的药,除了骨头处的伤还需要这时间,剩下的伤,基本好了。
来到床榻边,杨帆听到熟悉脚步声,立马翻身看来。
“无病,你回来了!”
杨帆眼睛放光,起死回生之后看见兄弟的感觉真好。
“嗯,恢复的不错,赶紧好起来,请我吃饭!”
杨帆嘴巴一瘪,“好不起来了……”
“为什么?”
“治病需要三百六十两银子,我没这个钱……”
“有没有其他办法?我听说张大哥想收你为徒,免费给你治病!”
“那不行!”
“为何不行!”
“答应了他,就要跟他去无垢城!我走了谁来照顾我爹,谁来打扫祖屋?”
季无病气笑,“你走了,又不是死了!更何况,我不还在吗?”
“那也不行!”
“又怎么了?”
这次杨帆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后,季无病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离开了你,我就要住漏雨的屋子?我就没有柿子吃了?”
杨帆看了一眼季无病紧闭的双眼,含糊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闻言,季无病恨不得举起拐棍,狂抽杨帆的屁股。
锵———
季无病二话不说,拔出了不平。
杨帆愣愣地看着,不明所以。
他知道拐棍里藏了一把剑,是季无病父亲留下来的。
当初改造这把剑,并把它塞进拐棍里,他可是出了不少力。
“无病,你这是啥意思?”
“你闻闻……”季无病把剑递给杨帆。
杨帆接过,嗅了嗅,上面有铁锈味。
“怎么,趁我躺着,背着我偷偷杀鸡吃?”
“煞笔………”
季无病很少骂人,但这一次他是真蚌埠住,脱口而出。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用我爹的剑杀鸡?”
杨帆仔细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不说杀鸡了,季无病很少把剑拔出来,这把剑他都没见过几次。
“那是什么意思嘛?不够细?还要磨?”
季无病撇嘴,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
“蒋风是我杀的,段明是我杀的,巡检司一百多人也是我杀的!
现在,你还觉得,我揭不了瓦吗?”
“噗嗤……”
杨帆笑得人仰马翻。
“无病,别闹!虽然你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有那么点味道,但是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以后这样的话不许说了啊,以免引火烧身。”
咻——
杨帆话音落下,便觉得手中一空,细剑就落到了季无病的手里。
还顺带着把他刚躺过的床切成了两半。
“别以为你不在了,我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已,杨叔和祖屋交给我,明天你跟着张大哥去无垢城,这事没得商量!”
季无病说得很认真。
少有用这么重的语气跟杨帆说话。
杨帆看得傻眼了,半晌后才缓过来。
“你是清平镇剑魔?”
“什么剑魔?我是乐师……”季无病翻了一个白眼。
草!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打死杨帆都想不到,小时候陪他去河里偷看妇人洗澡的兄弟,竟然这么厉害。
杨帆先是狂喜,随后脸色一变,怒道:
“好你个季无病,咱俩同到大的兄弟,你竟然跟我说你会武功?
当初蒋风和段明欺负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动手呢?”
“那时确实是不会武功。而且,你比我长得壮,难不成我要挡在你前面?”
“你闭嘴!”
杨帆打断道,“亏我天天担心你风吹日晒,合着我从屋顶上摔下来,刮裂屁股的时候,你小子在偷着笑,是吧?
我从柿子树上跌到隔壁猪圈,嘴里含着猪粪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笑?”
季无病点点头,捂着肚子,笑得东倒西歪。
“季无病,你丫儿,太不地道了!
你看看,你还笑,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杨帆气得脸上的肉直颤。
“其实,我也挺喜欢宁大小姐的……”
杨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过,我对宁二小姐不感兴趣,你知道我的口味。”
杨帆可太知道了。
他看脸,而季无病不一样,看不见,喜欢心胸宽广的。
通过感受气流的波动,季无病能够分辨出这女人合不合自已的胃口。
除了声音,这也是他独有的辨别女人的手段。
年轻那会儿,两人各自排了自已心目中的清平镇胭脂榜。
除了宁大小姐,二人默契地将之排在榜首外。
其他的,有很大分歧。
拿过季无病的榜单一看,杨帆对号入座,发现她们有一个共同特点,海纳百川。
喘了几口粗气后,杨帆问道,“没了?”
“没了!”
“给崔大人找东西的事,你是一个字也不提啊!”杨帆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以啊,变聪明了。”
“那天晚上,我去找过吴慎,他的伤口很细。”
“我动手,可不是看不起你,那东西你拿不到。”
“我知道,自已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我只是觉得吴慎不该死。”
“他从拿刀刺我,还是从背后!”
“当我没说!哪天去他坟前尿一泡!”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杨帆突然说道。
“明天我就走了,去无垢城!”
“怎么,想通了?”
“可不是嘛,我在这也帮不上你的忙,去学医,等哪天你受伤了,我来救你,不收你医药费。
总不能,老是你付出吧……”
季无病笑了,眼睛眯得跟月牙一样。
这时,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是张简斋。
“听这动静,我还以为你们兄弟反目了呢……”
杨帆笑道,“张大哥,我和无病打小就这样,让你见笑了。”
季无病在一旁撮揶道,“还叫大哥呢?叫师父!”
杨帆脸色一黑,“草,季无病,我差了你一辈!”
季无病哈哈大笑。
张简斋看着杨帆,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