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撑着伞,把那瓶药,小心翼翼揣在怀里,赶去了江北王府。
正遇上楚云和慕白从外面找药回来,谷雨说明来意,随着楚云和慕白进了府。
谷雨并未进童鹤知的房,直接把那白玉药瓶,给了楚云,交代着:“这是我主子给你们的,南州最好的伤药,用的都是最名贵的药材,你们北州宫里都不一定有。省着点儿用啊,贵着呢。”
外面的雨渐大了起来,谷雨着急回府,把药瓶给了楚云就转身往外走。
楚云拿着药瓶,端详了一番,那药瓶着实是精致,看着就是不是一般的物件,可慕白拿过来看了看说:“还是给府医先看看吧,府医说能用,咱们再给主子用。”
两人去了外院府医暂住的房,已经夜里,府医原本已经歇下,但见楚云慕白一起过来,便又起了身。
府医接过药瓶,轻轻拔开药塞,放在鼻前嗅了嗅,先是蹙眉,然后面色大悦:“好药,这是好药啊,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药,都是最名贵的药材合方而成,止血良药....快,快给四公子用上....”
府医话还没说完,楚云和慕白撒腿就跑进了童鹤知的房,童鹤知此时已经渐渐起了热,但神智尚在,只是伤处的疼,让他额头沁满了汗珠。
楚云掀开被子就要给童鹤知撒药粉,童鹤知问了一句:“什么药,给府医看过了没有?”
楚云没停,说了句:“看过了,府医说是良药,是叶公子差人送来的,主子,你忍着点儿....”一边说,一边就把药撒到了伤处。
这一撒,童鹤知整个身子都挺直紧绷了起来,然后跟着颤抖,抓着床沿的手,差点儿把床沿攥裂了,随着一声闷哼,就昏过去了....
楚云看着手上的药瓶,又唤了唤童鹤知,不知所以。
过了半个时辰,慕白发现,童鹤知身上不断地出汗,面红耳赤,他上前去试了试温,已经高热。
这下楚云慌了,拿着药瓶,慌忙跑出府,跑向南平王府旧宅。雨一直没有停歇,他顾不得撑伞,就这样在大雨中一路狂奔。
到了南平王府旧宅门前,他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流淌不止的雨水和汗水,叩响了王府的门。
叩门声急促,伴着唤声:“叶公子,叶公子快开门....”
叶南鹿还没有歇息,听到门外的声音,让程风和谷雨开门,自已也匆匆往府门走。
门,开了,楚云急切地说:“叶公子,我方才给主子用了这个药,但是当即就昏过去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起了高热....这药....叶公子....”楚云无助地看着叶南鹿。
叶南鹿和谷雨面面相觑,这药,不会有问题,这是曾经救过他师傅陈青山的命的保命药,不可能有问题。
叶南鹿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坏了!”紧接着,他便抓起了门口的油伞,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提着袍,跨出府门,程风谷雨和楚云都跟在后面。叶南鹿对身后的楚云说:“楚云,这药,是要研化了内服,你是不是直接给撒伤处了?”
此时天空飞过几只乌鸦,在雨夜里,不知趣地叫了几嗓子.....
楚云惊呆了,猛点头:“我....我以为是外用的....”
“无事,无事,药呢?”叶南鹿脚下的步子快,后面的人跟起来很吃力。
“药在。”楚云摸着怀里的药说。
叶南鹿第一次进江北王府,就是这个雨夜。
楚云带叶南鹿进了童鹤知的房,童鹤知已经昏迷在高热中。叶南鹿走近了看了看他的面色,然后翻开他的手腕,搭在他的脉上,他连手腕,都是滚烫的。
他伸手,让楚云把药放在他手上:“取沸水,拿一个碗过来。”
叶南鹿把浮云散轻轻倒出来些许,那是研磨得很细的粉,用热水研化开了,递给楚云:“喂你主子把这个喝了,明日一早,这热能退了大半。这药,就留给你们了,一日两次,记住,内服,不要外用。”
“那已经撒了的伤处....”楚云尴尬地说。
叶南鹿起身,本想看看那伤,又觉得一众人都在这里,不大妥,但透过那浸满血迹的里衣,也能猜到八成,便转身说:“撒了就撒了吧,倒也无妨,就是.....”他看向床榻上的童鹤知,吐了一个字:“疼。”
楚云懊恼不已。
叶南鹿交代着:“其他的药,该用继续用,你们这王府上,也有府医,伤处日日都要清理,这药,能保你主子的命,但用三日即可,药性猛烈,用多了反而伤身。至于这伤,我瞧着他也没那么娇贵,你们伺候精心,应该,也不至于残。三日若不能完全退热,你到府上找我。”
叶南鹿回府的路上,雨停了,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他拿出那把小折扇,转身朝谷雨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知道贵,还不好好跟人家说怎么用,药浪费是小事,人要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都麻烦。”
谷雨自知自已粗枝大叶闯了祸,也心存愧疚:“主子,那要不,过两日,把咱们带来的南州的参给他们送一支吧,我瞧着,童大人可是伤得不轻。”
叶南鹿眼睛都瞪圆了:“那可不是我从南平王府偷的,那是我私银买的,你倒是大方....”
谷雨低着头轻声说:“马车都装不下了,反正你也用不上,那是师傅硬塞给我们带上路的....”
“罢了,你若舍得,过几日送去。”
“主子,我瞧着,一般的廷杖,伤不了这么重啊,童大人这是得罪什么人了?”程风在后面疑惑地问。
“你说对了,这是有人要杀他,用这种棒杀,着实阴险,杀人于无痕。”叶南鹿从那日府门外看到童鹤知的伤,就明白了一切,他心想:看来童鹤知和童府在朝堂上的处境风雨飘摇,难怪童鹤知不惜用苦肉计,都要离开庸城去南州。
夜已深,童鹤知高热了一整晚,楚云和慕白一直守在房里,这一夜,童府上下,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