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器官捐赠书是祁厌枭的,只有他有权利做主。”
“唐念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她没有资格,值得我为她浪费心思。”
“你用我的清-白为她换了一条命,用我的自由帮她换了一颗心脏,你还想让我放弃尊严,去给她赎罪不成?”
白司彻呼吸陡然窒住。
他用一种晦暗艰涩的视线,盯着余笙冷若冰霜的眉眼看了几秒钟,随后抱起脸色惨白的唐念,转身离开。
余笙盯着白司彻离去的背影看了几秒钟,缓缓收回视线。
祁厌枭面容冰冷,握着余笙的手腕的手,控制不住用力,“姜余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或者说,她宽容的对象,只有白司彻?
搁在从前,若有人敢陷害弄伤她,余笙早就上天入地、声嘶力竭地跑回来跟他告状了。
而现在,白司彻三番四次地为了唐念,辜负她,伤害她,她却表现得如此无动于衷。
余笙抬头,表情安静得像一潭水,“我说了,他救过我的命。”
在她最痛苦、最孤独、最难过的时候,是白司彻及时出现,救了她,她才得以从楚凤辞手上活下来。
在姜樱诗按头逼她嫁人的时候,也是白司彻主动站出来,说他会娶她。
这些……祁厌枭都不知道。
祁厌枭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盯紧了她的眼睛,“那你告诉我,是谁要害你?”
余笙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侧过脸,“你从小把我宠的无法无天,在B市得罪了那么多人,你走之后,没人护着我,多的是人想整死我……”
除了姜老爷子,余笙什么都没有。
但姜老爷子年龄大了,不到万不得已,余笙绝对不会去打扰他。
祁厌枭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重新转了回来,阴沉锐利的视线,黏着她的眼睛,“所以,你不是因为喜欢白司彻,才嫁给他的?”
余笙缄默一刹,反问,“那你喜欢姜樱诗吗?将来会娶她吗?”
祁厌枭沉了眉眼。
不喜欢。
不会娶。
但他却不能让余笙知道。
他养大的小姑娘,聪慧狡诈、凉薄无情的很。
一旦在她面前暴露他的感情,她会仗着这份在乎,不择手段地来达到她的目的。
比如……离开他!
就如同三年前,她抛弃他、背叛他一样!
而在余笙看来,他的沉默于此刻,便等同于默认,他喜欢姜樱诗,将来会娶姜樱诗……
余笙怀抱着的那一丝,祁厌枭会否认的期待,刹那间堙灭。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难受得她难以呼吸,余笙眼眶发酸,语气渗出一抹尖锐,“你可以喜欢姜樱诗,我为什么不能喜欢白司彻?”
“我就是喜欢白司彻,想嫁给白司彻……”
祁厌枭死死地攥着余笙的手腕,被气得面色发白。
他看着余笙流血的手指跟湿掉的衣服,按耐住心底汹涌而出的怒意,将她丢给程啸,“送她回笙园!”
程啸幸灾乐祸地走上前,带走了余笙。
祁厌枭看着余笙失魂落魄地被程啸带上车,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
男人盯着逐渐远离视野的车子,从喉咙里溢出一丝冰凉的冷笑,“白司彻优柔寡断,他不会放任那个女人不管……再给白老爷子拱拱火,趁早把他送出去!”
人都滚出B市了, 还怎么跟他抢女人?
宋珩淡声道,“白少爷当众悔婚的举动,已经惹得白老爷子十分不快,若再为了唐小姐,做出什么有损白家清誉的事情,白老爷子为了孙儿的未来,必定不会介意,送他出国历练几年。”
祁厌枭面色阴沉,视线一转,落在宋珩手中,那个被余笙带来的食盒上。
沉默片刻,还是抬手拎走了它。
——
余笙脸色苍白地坐在后座上。
满脑子都是祁厌枭喜欢姜樱诗,将来会娶姜樱诗的念头……
程啸透过后视镜,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讥诮,“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祁哥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敢跟那姓白的藕断丝连!”
余笙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抬起头,“他对我很好吗?”
程啸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做了什么你自已不知道吗?他对你还不够好?!”
在程啸的预想中,祁厌枭回国后,会立刻弄死姜余笙。
即便不弄死,也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但现实却是,祁厌枭将这个女人,当宝贝一样养在身边,恨不得天天陪着,嘘寒问暖……
这哪里像是对仇人?
祁哥都没这么关心过樱诗小姐……
余笙怔住了,声音多出一丝轻颤,“……比对姜樱诗还好吗?”
程啸正暗中替姜樱诗抱不平,听到余笙的话,想也不想就刺了回去,
“你有什么资格跟樱诗小姐比?她可是未来的祁太太,祁哥的救命恩人,你不过是个被报复的玩物,祁哥自然是对樱诗小姐更好了——”
余笙漆黑的眼睛瞬间多出猩红,一脚踹在驾驶座上,“停车!”
程啸莫名,见余笙神色有异,闹得厉害,不耐烦地停下车子,“你干什么?!”
余笙冷着脸打开车门,一头扎进了雨里。
程啸被吓了一跳,慌忙拿着伞追出来。
就见余笙蹲在路边淋雨。
程啸怒气冲冲地冲过去,将伞遮在她头顶上,怒声质问,“你又怎么了?!”
余笙蹲在那里,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绝望死寂的味道。
程啸想去拉她,想起这女人特殊的体质,怕不小心弄伤她,祁厌枭找他算账,又不太敢,只能狠声威胁,“你马上给我起来!”
“……”
程啸看到余笙手指上泅开的血,浑身湿淋淋的模样,想起祁厌枭对这个女人的宝贝程度,头都大了!
不得已,他只能拿出手机,给祁厌枭打了电话,声音里尽是崩溃与气愤,“祁哥,你快点儿过来,这个女人又开始作妖了……”
……
十分钟后,祁厌枭的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撑着伞走下车,一眼就看到余笙跟只小动物一样,背对着他蹲在路边,小小的一只,行单只影的,看起来莫名得……可怜。
祁厌枭在原地顿了几秒钟,抬步走过去,在余笙面前蹲下身,看着她,问,“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