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浓的夜色中,黑衣黑发的男人慢条斯理地从酒店大门内走出来。
夜风拂起他深黑的发丝,露出整张俊美清雅的脸蛋,修长的颈项上,尽是令人遐想的痕迹。
祁厌枭低头,静静地注视着怀中的少女。
余笙裹着他的风衣,乖顺地缩在他的臂弯里,沉沉地睡了过去,脸颊上布满了疲惫与泪痕。
夜风很冷,吹得少女乌黑的头发微微晃动,连带着露在外面的手腕都渗出了凉意。
祁厌枭盯着余笙沉睡的小脸看了片刻,眉眼间透出一丝餍足,抱着她上了等候在路边的车,吩咐道:“回笙园。”
车子启动。
窗外夜景连闪,祁厌枭将怀中的人跟个精致的人偶一样搂在怀里,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闭上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该是我的,还是我的。”
驾驶座上的宋珩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诧异地看着祁厌枭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这个男人忽然间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刚要出声询问,就听到祁厌枭愉悦的声音幽幽响起,“到死都是我的……”
宋珩觉得一阵恶寒袭遍全身。
他突然觉得,那位姜余笙小姐,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从这个男人手上逃出去了。
车子风驰电掣地离开了酒店。
——
余笙做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噩梦。
梦里,那一张张狰狞冷漠的脸,连成一场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再度占据了她的整个世界。
“姜余笙,祁厌枭快死了,你为什么不救他?!”
“姜大小姐,你心爱的哥哥,马上就要死了哦。”
“我不会救他,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阿回,杀了祁厌枭,好不好?”
她在那个黑暗冰冷的夜晚,不断地奔跑,拼了命得奔跑。
但在那场亡命般的厮杀中,无论她逃到哪里,那些冷漠压抑的脸始终都在眼前。
——不要逼她!
不要逼她!!
不要逼她!!!
忽然,额头上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似乎有人轻轻地将她抱进了怀里,温柔地安抚着她的恐惧。
所有狰狞的面孔与恶毒的声音,都在刹那间如潮水般褪去,被一抹深入骨髓的温情代替。
如同过去很多年间,她住在那个人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那温暖又强大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宠爱着,保护着。
她如飞蛾扑火般扑了过住了他,“哥哥!!”
无数浮光掠影般的记忆从眼前闪过,每一帧都是那张俊美温柔的脸,眉眼间带着熟悉的笑,对她说,“阿回,到我身边来。”
却又在转瞬间,被歇斯底里的怨恨与委屈取代。
“阿回,为什么是你?!”
“姜余笙,不准忘记我,一定不准忘记我!”
“不准跟白司彻在一起,不然我杀了你!”
“姜余笙,我恨你!”
尘封的记忆被轻轻掀开了一角,尖锐的痛苦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沉睡中的少女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一颗透明的水珠从眼角渗出来,正好落在那个拥抱她的男人,心口的位置上。
她在极致的痛苦中伸出双手,用力地抱住了他,像是拥抱着三年前那个惨遭背叛、伤痕累累的人。
“哥哥,对不起……”
不要恨她。
她好疼,好痛苦……
一只手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独属于那个人的,更多的气息包围了过来,熟悉的声线亲吻她的脸颊,低低道,“阿回,别怕。”
温暖的肌肤相贴,轻柔缓慢的动作带起了一阵从未有过的亲密。
余笙自恶梦中被惊醒,“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酸涩的看不清东西,几秒钟后,眼前的情景才清晰地映入眼帘。
祁厌枭坐在床边,低头凝视着手心里一颗晶莹的水滴。
灯光下,男人敛着眉眼,表情有些模糊。
而她整个人都紧紧地缩在他怀里,两条手臂更是亲密无间地搂着他的腰。
余笙有一瞬间的怔忪。
清醒过后,伴随着记忆回笼的,还有身体上强烈的不适。
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被狠狠蹂躏过,难受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余笙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一切,表情变得茫然又痛苦。
她艰难地从男人怀里爬出来,逃到距离他最远的地方,迷茫又冰冷地看着他。
祁厌枭的目光从掌心里那颗水滴上挪开,定格在余笙脸上,撞上她空洞冰冷的眼睛。
男人被气笑了,从桌子上拿起两粒药,递到她面前,“吃了!”
余笙视线缓缓移过去,声音与表情一样空,嘶哑的近乎听不清,“什么东西?”
祁厌枭眼神落在她的肚子上,唇角挑起冰冷的笑,“姜余笙,你现在没资格给我生孩子!”
余笙眼眶蓦地一红,飞快地取走了那两粒药,连水都没要,张嘴就咽了下去。
祁厌枭看着她迫不及待的动作,脸色整个阴沉下来。
他粗暴地将余笙从床头拖到面前,张嘴在细嫩的颈脖上用力一咬。
余笙被这一下弄得脸色泛白,痕迹遍布的肌肤上再一次被男人用牙齿勾勒出新痕迹,疼痛中透着颤栗。
祁厌枭抱着她颤抖的身体,温柔地抚着她黑色的长发,笑着亲吻她,“喜欢这个地方吗?”
脖子上传来的刺痛几乎让余笙再度昏厥,祁厌枭冰冷的面容贴着她的脸,她的思维下意识随着他的话,朝着前方望去。
旋即愣在原地。
入目皆是女孩子的物件,衣服首饰应有尽有,颜色绚烂,精细贵重。
这是一个熟悉到,她闭着眼睛都能够清晰到知道每一个角落都摆放着什么的房间。
这是……笙园!
笙园是余笙十岁生日那年,祁厌枭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里面的每一件装饰物品,甚至于一草一木,都是祁厌枭按照她的喜好,亲手布置的。
他们曾经在这里,一起度过了六年的时光。
直到三年前,祁厌枭被流放国外,名下财产尽数被查封,笙园也未能幸免于难。
大概是她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怀念取悦了他,祁厌枭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音放软,
“看样子还是喜欢的,那以后就好好留在这里。”
他亲手打造的金丝囚笼,终于再次迎回了她的主人。
祁厌枭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亲吻她的唇瓣,轻飘飘地落下一句,“作为我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