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年龄大了,精力不济,陪姜老爷子说了会儿话,余笙起身离开。
临出门前,身后忽然传来姜老爷子的声音,“如果哪天你想离开祁家那个小子,一定要告诉爷爷。”
余笙垂下眼睫,轻声说,“好。”
她关上门,走出天台,来到一个装饰清雅的房间。
余笙走到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心愿卡,低头看着上面的字。
[阿回长大以后,要嫁给哥哥。]
幼嫩的笔触,字也歪歪扭扭的,像一个个圆滚滚的汤圆。
是余笙六岁那年,老师发的心愿卡,让每个孩子都写出她们长大后的愿望。
小余笙当时认认真真地写下了这句话。
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因为少年说,他会对她好,一辈子。
但他以后,还会对她好吗?
余笙仰起脸,逼退眼底的泪意,苍白的脸颊,在阳光下白到几近透明。
“祁厌枭,在这一年之内,你一定一定,要只属于我一个人……”
嫁给他的心愿,这辈子已经注定无法实现。
她只能用尽全力,贪心地……去抓住这最后一年时间。
余笙将卡片捏在手心里,转身走了出去。
余笙下了楼,在她的脚落在一楼楼梯口那一刻,猝不及防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的白司彻。
他扶着门框,后背几乎被血色浸透,鲜血淋漓。
听到动静,白司彻转身,看到余笙那一刻,眼底闪过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沉情绪。
余笙看着他苍白到极点的脸,怔在原地。
姜老爷子只抽了十几下,按理说,不会流这么多血。
余笙忽然想起,唐念说过,白老爷子快将他打死了……
白家的家法,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余笙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干涩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司彻看着她,嗓音低沉又沙哑,“……他待你好吗?”
余笙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咬紧下唇,轻声说,“……好。”
祁厌枭待她好吗?
应该是……好的吧?
起码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恨她恨到,恨不得她去死。
白司彻看着她空洞的眼睛里,多出来的那一抹生气与波动,眼神变得无比晦涩,“对不起……”
他说过会娶她,可他却食言了。
余笙有点悲伤地看着他,“唐念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能为了她,将自已未过门的妻子送人。
白司彻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念念因为我,受了半辈子的苦,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更做不到——”
重伤的身体突兀地晃了下,兜头就往地上倒去。
余笙怔了下,下意识上前扶住了他。
可是男人的身量太高大,她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脚下一个不稳,栽了下去。
白司彻没了支撑,也跟着倒了下去。
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白司彻后背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余笙倒在他身上,鼻息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她看着白司彻后背渗出来的暗红血迹,脸色泛白,紧张地手都哆嗦了,“我去找……找……”
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医生”两个字。
白司彻看着她惊惧恐慌的脸,抬手按住了纤细的肩膀,正要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冰冷的怒喝。
“姜余笙!”
余笙呼吸猛地一窒,抬眼的瞬间,看到了祁厌枭站在门口。
男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却透着一抹狰狞。
余笙抖了下,本来就白的脸,瞬间毫无血色。
下一秒钟,祁厌枭猛然上前,抓住余笙的肩膀,强硬地将她从白司彻身上拽起来,用力揉进了怀里。
她昨晚不舒服,看着又很乖,所以他才会同意她回姜宅看姜老爷子。
却没料到她转身就给了他这么大一出“惊喜”!
祁厌枭被气到发笑。
余笙颤抖地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受伤了,我才……”
祁厌枭指尖抚着她的头发,明明在笑,语气却冷的渗人,“他受伤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背着我出来见他是想做什么?”
“再挽着他的手,送我进一次监狱?!”
余笙指尖轻颤了一下,痛到心脏都要窒息了。
祁厌枭低声笑着,亲吻余笙冰凉的脸颊,幽冷的声音听得人脊背发寒,“姜余笙,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听话?!”
余笙被他眼底恐怖暴怒的情绪,吓得双腿发软,几乎想尖叫。
她用尽全力推开了他,转头就往楼上跑。
在她刚转过身那一刻,祁厌枭一把从身后将她横抱了起来,禁锢在怀中。
余笙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但她的反抗无一例外,都被男人强势地镇压了下来。
余笙气急之下,张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白司彻强撑着站起来,看到余笙惊慌害怕的脸,面色铁青,“祁厌枭!”
祁厌枭无视了脖子上传来的刺痛,将余笙的头按在他怀里,彻底隔绝了白司彻的视线,冷笑,
“白少爷,送出去的人,这辈子就别想着还能再要回去!”
“记住,她现在属于我!”
说完,他抱着余笙,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祁厌枭抱着余笙来到敞开得车门前,将人丢到后座,俯身扑了上去。
驾驶座上,宋珩目不斜视地降下隔板,启动了车子。
黑色的跑车风驰电掣地离开了姜宅。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笙园大门外,祁厌枭抱着余笙从车内走出来。
余笙裹着他的外套,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除了头发,浑身上下都被遮得密不透风。
迎着满地神情各异的注视,祁厌枭抱着余笙上了二楼,回到房间,将她丢到床上,
“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哪儿都不准去!”
余笙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眉眼间染上怒气,“你疯了……”
祁厌枭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轻抚着她破皮的唇角,眼神阴戾至极,
“在你背叛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