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余半文和余小丽憧憬着初中生活的美好之际,余大富家又遇到麻烦事了。
这天,乌云遮挡住了太阳,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村庄的喧嚣与和谐似乎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打破。余冬根,村里的霸王,带着他的哥哥余秋根,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余大富的家中。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快,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扁担,你家老二(指余半文)用锄头扒了我们家的地,这事儿怎么说?”余冬根的声音如同寒风中的利刃,刺耳而冰冷。
余大富和任硕美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叫苦。他们知道地的事情原本就是他们家不对,但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他们尽量保持着和颜悦色,想要平息这场风波。
“冬根,这事儿是猴子不对,伸长锄头锄草,是扒了你们家地里的一点土,你们扒回去就可以。”余大富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诚恳。
“扒回去就算了吗?这分明就是挑衅!”余秋根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和威胁。
“你今天不来说,我们大人真的不知道。”余大富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奈和委屈,说,“说句不好听的,这怎么算是挑衅呢?即使吃了十个豹子胆也不敢惹你。”
“别以为你女儿考了个卫校就了儿不起,出来了不就是帮人扎扎屁股针吗?哼,我看他是想逞强吧!”余冬根冷笑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上次,你家猴子还冲我老婆吐口水,这事我都没有追究,现在越来越牛逼了!”
在一旁的余半文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已的情绪平复下来。
“那些土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你家一年霸一点,一年霸一点,我家的地都快被你家霸完了,你还好意思来这里说。”余半文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决,“你不要在此诋毁我姐姐,你家有本事考出一个打屁股针的来瞧瞧。”
余冬根和余秋根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更加不屑的表情,余冬根嗤笑道:“你们也只是出了一个打屁股针的护士,要是像壮牯家一样,出了个医师,那屁股不要翘上天了,真是可笑!”
任硕美忍无可忍,但还是保持平静地口吻说:“冬根,我们都是成年人,谷子没吃一仓也吃了半仓,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你也不要贬低我女儿,她实在可怜,这个家穷,又受人欺受人踩。她阿弥陀佛考上了一个卫校,出来也是帮人打打屁股针,但有一名说一句,她以后起码不用晒太阳,不用为了一点土和人争。我觉得,这就是她争了一口气。如果不争这一口气,你又会怎么说她呢?说一句见底的话,就算猴子做得不对,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最后这一句,她是掷地有声。
余秋根想到自已的侄子余小锋,别说考上中专吃国家粮,就是连初中都考不上。任硕美这番不软不硬的话,正好戳中了他们家的软肋,还有什么脸面在此胡搅蛮缠呢。他站出来说好话:“洋猪婆,你也消消气。我今天来不是来吵架的哦,别误会,就是怕你们谈不拢吵架。小孩子做的事,都不要往心里去。”
任硕美马上挑起大拇指说:“秋根,你这话是站在中间说,你是好人!”
任冬根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余秋根推他走,说:“算了算了哦,没什么好争的。”
等余冬根两兄弟走了,余大富愤愤地说:“好在春梅有出息,不然,更不知怎么欺负我们了。这个世界的人,就是专门往软的欺。”
“怎么说呢?柿子都是挑软的捏,我今天说的几句话,要他抱着枕头想几天哦。在这个小村子逞什么能?有本事到外面逞就是本事!”任硕美心情很舒畅,好像斗赢了横人余冬根一样。
矮婆孟春姑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不平的气色,说:“我都听到了,说什么春梅出来了帮人打屁股针,他们家出出一个这样的人来试试,出得出来就算他们家厉害,我就心服口服。嘴硬有什么用?当年夏根嘴硬吧,到最后还不是求香菩萨带他到医院去找友才,有本事就不要求人家。到时,春梅分到市医院的话,他们有病了,我就不相信不会求一下你们。”
“这种人,求我也不会带他去医院,早死早好!”余大富口直。
“你又出死气!”任硕美觉得余大富不该这样说。
孟春姑马上说:“洋猪婆,不是我说你,在家里你是母老虎,在外面你就这也怕,那也怕。有什么好怕的呢?扁担说的也是事实,做多了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是叫我家丽丽好好读,到时也像你家春梅一样,吃国家粮,不在这个鬼地方待,有时真的会气死人。”
说到女儿余春梅,任硕美心里再憋屈,马上也就敞亮多了。
此时,李香菊急匆匆地跑进来,舞着手说:“到底是什么事呀?找上门来闹,我听说了,赶紧跑过来。”
“香菩萨,看把你急成这样,你说能有什么事?村里的这几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孟春姑简单地和李香菊说了一下原因。
李香菊拍着巴掌,替余大富一家打抱不平:“一个小孩子做的事也要这样闹,真是没一点名堂哦。硕美啊,你们两公婆都不要气,不值得。现在春梅考上中专,我家友才说,这也是万里挑一,一般人谁考得上?这就是忠厚老实人家的福分。要知道,逞强耍威风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你们都要听我的劝,不要气,不要气。”
“多谢婶婶,我们不气哦,要气早就气死了。”任硕美释怀地说。
“有什么好气的呢?我看他们就是嫉妒,就是看不得别人家好才这样。”孟春姑一语道破。
李香菊拍起腿来,大赞:“矮婆这句话说到点子上去了,说得太对了!你们家过得天天没米下锅,他们来讹你,笑话你;你们家过得好点吧,看得到光吧,他们心里又不平衡,想着法来整一下你。不要和他们计较,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好好过自已的日子。”
“香菩萨看得明白,句句在理,句句在理。”孟春姑直夸李香菊。
余半文在房间听着他们聊天,心里舒服多了,心想:“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给你们看。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余半文邀余小丽一齐去学校报到
在清晨的阳光中,余半文和余小丽一前一后踏上了前往新学校的旅程。他们背着新书包,步伐轻快,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余半文不禁感叹道:“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好像我们一下子就长大了。”
余小丽则笑着回应:“是啊,半文哥,我们终于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学校的校门在晨光中显得庄严而气派,校门两侧的绿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两人穿过校门,踏入校园的那一刻,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和陌生。
他们首先来到了教学楼前。高耸的教学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宽敞明亮的教室、整齐的课桌椅、墙上挂着的名人名言,一切都让他们感到既新奇又充满希望。余半文轻声对余小丽说:“小丽,你瞧,这就是我们将要学习的地方。”
接着,他们被安排到各自的班级。一走进教室,余半文和余小丽都感到了一丝紧张和期待。教室里坐满了同样怀揣梦想的新同学,他们有的低头看书,有的低声交谈,还有的则在兴奋地讨论即将开始的课程。
余半文和余小丽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彼此相视一笑。他们知道,未来三年的初中生活将在这里展开。
在学校报了名,明天才正式上课,他们又一起回到了家里。
这次去学校报名,余半文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就是在赶庙会时遇见的那个被他们称为“骚货”的姑娘,她的上牙外露,留给他的记忆很深刻。不过,铲耙牙的人很多,他并不能确定她就是太平古巷里的那个胆大的姑娘。她也似乎对他有点印象,看了他几眼,但没有和他说话。他在心里想:“如果真是她,那真是巧合的事情,我和她成了同班同学了。”
余半文读初中,要去住校,放牛的任务就交给了弟弟余德文。最后一天,余半文没有摆初中生的架子,主动把老黄牛牵去放。哪知,余小丽和他想的一样,也牵着自家的水牛出来放了。
他们俩从小就在一起长大,说不上像影子一样形影不离,也经常发生争吵。但是,在即将踏入校园的那一刻,他们共同迎来了最后一天的放牛时光。阳光洒在田野上,金黄的稻谷随风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他们即将离别天真烂漫的童年故事。
余半文站在牛旁,手里握着鞭子,脸上满是无奈和不舍的神色。余小丽手里牵着牛绳,在余晖的照耀下,眼中似乎泛着泪光。他们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对童年的留恋和对未来的向往。
“小丽,从此,我们真的要告别童年了。”余半文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到处疯,到处嬉闹了。”
“嗯,人都会长大的,但愿我们都能有个美好的未来。”余小丽低声道。
“突然,我真有点舍不得,舍不得我们的童年。”余半文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是啊,我们在一起度过了最快乐的时光,哭过,笑过,一起疯过,太留恋了!”余小丽也感慨道。
两人默默地牵着牛走在田野上,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他们一起捉过蝴蝶、一起捕过鱼、一起放过牛、一起玩过过家家……这些美好的回忆让他们不禁笑出声来。
“半文哥,你说我们以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相互关心,相互体谅呢?”余小丽突然问道。
“一定会的。”余半文坚定地回答道,“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一定都会记得曾经的和现在的美好时光。”
他们继续走着,看着自已的家乡,心中充满了感慨。他们相信,这个熟悉的地方,每一条沟渠,每一座山丘,每一段经历,不论他们走多远,都将永生难忘。
夕阳西下,余半文和余小丽将牛牵回了家。他们的父母正在准备着晚餐,炊烟在屋顶袅袅升起,慢慢飘散。
余大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团聚的时光。只是余春梅远在他乡,只盼着她早点写信回家,告诉她在那里的情况。
星光璀璨,月光如水,余半文独自在晒谷场上徘徊,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忽然,一条人影出现在他的身边,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