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也知道崔伯是不放心。
她不再废话,要知道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清也把罗裙扎在腰间 ,裙边刚好遮住膝盖 ,不会弄脏罗裙,露出里面穿着的束裤脚灯笼裤 。
接着扛起锄头,沿着腾空田地靠近油菜的一边挖土,慢慢垒出一段田埂。
樱儿聪明,看了一会儿阿姐的动作,立刻领会得差不多,就去田的另一头开始挖土垒埂。
两姐妹背对“施工” 。半个时辰未到,胜利“会师”,一条直直的田埂胚子出现在田间,把刚腾出的空田和油菜田隔离开来。
田边的崔伯脸色逐渐回暖 。
想不到这细皮嫩肉的姑娘还会自已挖田埂!
看她挥舞锄头,像熟练的农把式,看那白净俏丽的脸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简单,这一家不简单。
崔伯心情轻松了些,眉毛舒张开来。他抄起手在河堤上悠闲地踱步,眼睛时不时瞟一瞟田里的娘仨。
崔伯的表情清也尽收眼底,她嘴角微微上翘,心中默默道:“老伯,我还会让您惊掉下巴的。”
“阿姐,接下来做什么?“樱儿额头上汗津津的,满脸红扑扑,整个人阳光又明丽!
“走,看我用那个长水瓢,去河边盛水到桶里。”清也替妹妹擦了擦汗。
“好呢!”
两姐妹跨几大步,走到河堤上自家的板车旁。
清也从车上拿起长水瓢。
坐在板车上的展白开口:阿姐,你是不是要用长水瓢在河里舀水上来?”
“聪明!展白。”清也朝展白翘起大拇指,“明白我为啥昨晚要叫姜卫帮忙给这个木瓢加一个长柄了吧?”
“嗯嗯。”
昨天清也找姜卫做了一个深底圆水瓢,特别在手柄处卯了一支一人多高的木棍。
“来,你们看我如何舀水。”
清也站在岸边,手握长柄,把水瓢伸向水里,长柄很长,比起河堤的高度绰绰有余,水瓢轻轻落在水面上。清也灵巧地把瓢在水下一侧,轻松舀上一瓢水,接着往上一端,稳稳当当,一滴不漏地倒入木桶。
“我试试,我试试。”樱儿欢喜雀跃,嚷嚷着一把抓住水瓢柄。
清也顺势递给樱儿。樱儿接过水瓢,学着阿姐的样子探向河里,用力舀起满满一瓢,颤巍巍往上一抬,半途中水瓢呼地一声倾倒,水洒得干干净净。
清也和樱儿同声大笑。
“哈哈,我来。”展白在一旁开心地大笑,也跃跃欲试。
河水水位高,水瓢柄足够长,展白虽然是坐在板车上,手握长柄也能轻松够到水面。
模仿阿姐舀去一瓢水,试着往岸边水桶移动。
展白觉得有些吃力,他把手柄慢慢靠在身边,借身体的力量稳住水瓢,顺利把水倒入水桶。
清也和樱儿一直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到他。
当水倒入桶的一刻,两人爆发出欢呼声:“哇呜——”
樱儿:“厉害,展白,比阿姐力量大,够爷们。”
清也:“我们展白真聪明,知道用巧力,舀水的活就交给你啦!”
展白被夸得耳根子泛红,不过自已能帮阿娘阿姐做事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手上似乎力气更大了,接着又开始舀第二瓢水,直到水桶装满还意犹未尽。
清也把水瓢手柄棍往木桶手柄中穿过,和樱儿一人一头,轻松把一桶水抬到新田埂边。
接着,用水瓢舀水洒在新田埂上,示意樱儿照做。
清也用锄头拍打土埂,又把湿了的泥土细细揉搓成黏糊糊的,像糊墙一般仔细糊在田埂壁。
杨氏那边把移栽的油菜收拾妥当,赶过来照自家女儿的模样糊泥土。
不知何时崔伯走近她们,偷偷观察。此刻早已露出赞赏的表情,由衷叹道:“想不到,万万想不到,姑娘干农活这么利索。水田糊壁防漏只有干了几十年的老庄稼人才肯下功夫。姑娘年纪轻轻就舍得如此劳力,老夫先前怠慢你了,给你赔个不是。”
说罢深深鞠一躬。
清也赶紧行个万福:“崔伯,不敢当不敢当,您是爱惜土地,考察佃户理所应当,以后还望您多多指教。”
清也前些日从关韵芝口里得知,这位崔伯是司马彦林母家那边的忠仆,从小在崔庄长大,精明能干,既识文断字又善农事观天象,经常下田指导佃户耕种,所以崔庄的佃农的收成一直很不错。崔庄还不欺压百姓,天时不好收租减半,这里的佃户日子也过得去,对崔家是感恩戴德。
清也对崔伯好感倍增。
“清也姑娘,你那长把式水瓢能否让我试一试?”崔伯早就看上清也那个长水瓢,忍不住想上手用一用。
“崔伯,您请。”清也赶紧把手柄棍上的泥土擦干净,恭敬地把水瓢递给他。
崔伯把水瓢拿在手里,细细把看一番,又照清也的样子舀起一瓢水倒入木桶。
“嗯,好用。”崔伯竖起大拇指夸赞:“姑娘巧心思,竟能做得这般省力的工具。”
“多谢催伯夸奖。”
“姑娘能否再做一把,老夫愿意重金酬谢。”崔伯虽是崔庄管事,十指无需沾泥土,但他就是喜欢种菜,这种水瓢用来泼水浇菜是十分便利的。
清也双眉一挑,眼睛笑得弯弯:“崔伯,这个不值几个钱,就费点时辰,隔几日就给你送来,无需报酬!”
这个工具她是不会做的,姜卫照她的画样做的,姜卫木工活很棒!清也准备自已付报酬给崔伯做一个。
崔伯也不拘小节,当即道谢,他是不会白拿这个小姑娘的。
“你们这样一锄头一锄头翻挖太辛苦了。”崔伯对着蹲在不远处除草的自家长工叫到:“刘二,你把你爹叫来,用牛给这位小娘子犁地。”
清也高兴合不拢嘴,连声道谢。
“姑娘,现在可以引水入田,你也省省力,老刘头的牛儿来回几趟就给耕好了。”
“好呢,谢崔伯。”
老刘头片刻就带着家伙牵着牛到了田边。
崔伯交待一番便告辞。
清也低声杨氏说:“阿娘,我突然想起家里床下还有十来个土豆,您回去都做成做狼牙土豆端来。”
杨氏立刻会意,收拾收拾往家赶。
这边老刘头熟练地給牛套上犁铧 ,几个来回,吁吁几声,还没等水灌满田,就已经把土翻了个遍。
田面积小,几趟下来,牛儿呼吸平稳,不带累的。
接着老刘头又给牛儿套上犁耙,慢慢把犁得细细碎碎碎。
老刘头干活很仔细,田里灌够水后,又挽起裤腿犁了一遍。
“姑娘,犁好了,你看看。”老刘很恭敬,这一大块田多年来一直是他和自已牛儿犁,自已清楚得很,干起活来轻车熟路 ,这一小块“豆腐干”都不过瘾。
清也蹲下,手插下去,又握住一把泥浆,松软湿度适宜。
“多谢刘伯,下谷种正合适。”
“辛苦您了。”清也帮忙牵着牛儿,老刘准备下河堤洗脚。
“阿伯,您到这里来,我帮您舀水冲洗。”展白在一旁招呼。
老刘为人乐活,不拘小节,颠颠凑过去,在展白旁边的河堤上边坐着,脚悬空伸向河里。
他目不转睛看着展白从河里舀水,这孩子白得耀眼,模样俊俏,看着可心。
“阿伯,我要倒咯。”
“嗯,好。”
老刘呵呵地低头搓洗着腿上的泥土。
这一家太神奇了。刚才那两个小姑娘天仙一样美丽,还能自已糊田埂,难道是神农氏后人?
崔管事能把这一大块田租给她们,一定是他们不一般。
老刘自个儿在心里揣度。
“阿伯,来喝水。”清也从板车上端来一碗水,笑吟吟递给他。
确实口渴了,老刘头接过碗一饮而尽。
晴日当空,春风习习,午时已到。
清也远远阿娘端着一个大陶盆走来,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阿伯,辛苦了,我阿娘回家把午食做来了,您老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们一道将就将就?”
“这太客气了,这一点点活,犯不着蹭你一顿。”老刘头说话直接。
“刘伯,以后我这块田少不得要麻烦您和牛儿,您可得帮忙呀,您不吃是不是瞧不上我家吃食?"清也故作失望状。
“哦哦,哪里哪里,我吃我吃,哈哈。”老刘人见这一家子长得模样好极了,说话又客客气气,也放松下来,爽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