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飞鸽传书……”一位小厮作揖,向殿内正扶着桌案看书的太子李贞说道。
李贞抬头,那深邃的眼眸盯着面前半鞠躬的男子,漫不经心地抬起手,用修长的手指招了招旁边的贴身侍卫蒙奇,让他去取小厮手上的传书。
李贞接过小小的传书,面容没有丝毫变化,而是眼神示意小厮退下。
“殿下,是否需要小人前去……”蒙奇还没说完,李贞就打断了他。
“不慌,东方君柯都杀不死的人,怎么会轻易死。最起码,知道六弟一时半会儿回不了镐京。我猜,他已经入了大邺,应该在南方吧,不是江南便是岭南了。”
李贞放下书,将手中的传书放到烛台上,任烛火将小小的纸条点燃,手没有因火焰的灼热而闪躲,等纸条化为灰烬,修长的手指才缓缓落下。
“按照太子妃的计划,继续下去吧!”李贞又继续看起书,蒙奇作揖离开了大殿。
乾清宫内,皇帝褪去龙袍,穿着宽松的白色金边的睡袍,斜卧在靠窗的长椅上,闭眼宁神。
“圣上,六皇子不知所踪,小人小人……”皇帝猛地睁眼,皱着眉只盯着面前低头不再接着说话的裴翁。
“看来,消息传的很快啊!竟然这么急不可耐了。”皇帝喝了一口桌上的茶,说道:“无论如何要尽快找到他,还要悄无声息。”
“嗻。”裴翁作揖后便快步离开了。
“什么?六皇子不见了?”兰妃大惊,怒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旁边的七皇子倒是悠闲的在旁边逗着笼子里的鸟。
淑妃看着李嬴那个无所谓的样子更加生气了。
“你这不上心的样子,你是想气死本宫啊?”
“母妃啊母妃,何必气呢?六哥要是这么容易死,就不会攻下北城了。”七皇子依然逗着鸟,还甚是高兴。
“可他不见了,我们再不趁着他在镐京外将他除掉,你后面怎么跟他们斗?”兰妃叹气道。
“母妃,想杀他的不止是我,想让他回来的也不止是父皇。”他将鸟笼挂起,回头冲着兰妃浅浅一笑。
马上深秋了,南方虽然依然暖和,但昼夜温差已经渐渐变大了。公孙楚仪盯着窗外的月亮发着呆,想着那个劫持自已的男子,其实她很好奇那个男子是谁,但以她看过很多剧的经验,那个男子不简单,但她都不曾想过自已救下的会是当今的六皇子——李执。
“楚仪,怎么还不进去睡?”公孙贤披着外衣,看到还趴在窗口看月亮的女儿,问道。
“爹爹,马上便睡了,您处理好公务了吗?”公孙楚仪看到父亲,便起身走出房间门,一把将公孙贤抱住。
公孙贤看着怀里的女儿已经长高到自已的下巴了,摸了摸公孙楚仪的头,用披风将女儿包裹住,温柔地说道:“处理好了,正打算回屋歇息呢,就看到你在这发呆。”
公孙楚仪仰头冲着父亲一笑,又扎进父亲的怀里。
“前几日,你去集市买狗,遇到了白统领的爱女吧?”公孙楚仪并不奇怪父亲会问起,毕竟颖儿会同他们二老说起。
公孙贤继续说道:“你让白小姐买了全部的狗回去,还让其签字画押。不过,白府已经将狗全部杀了。”
公孙楚仪惊讶的抬头,看向父亲,公孙贤平静的脸,只是陈述事实,却让公孙楚仪心里忐忑不安。其实她有想过,那么多的狗,白府不会接纳的,会想着退回去,所以想立个字据,总想着,白府会养着或者送人,也想过真的耍赖要回那六十两。
可她却没想着会将狗杀死,而且一只不留。号称大卫“白面黑脸”的白勐,当然不会因为区区六十两反悔,但是也不会留着无用的狗在院子里撒欢。
公孙楚仪回神问道:“没有找那小贩麻烦吧?”公孙贤摇了摇头,然后将有些滑落的披风往领口拉了拉。
“那有没有找爹爹的麻烦?”公孙贤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他依然记得抚仙寺的祈福签上写的字。
女儿大病一场之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做事说话,不再向从前般内敛,会主动出击亦会给自已留后路,卖人情得只免费的狗,会“编戏”也会“演戏”。聪明,但也怕她聪明过了头,所以他陈述白统领将小狗全部杀死,是想告诉女儿,没有什么人是简单的,以为想周到的事情可能也会牵扯其他无辜。
“没有,在大卫都督眼里,这就不是事儿。”
公孙楚仪想着灭了白洛羽的威风,虽然确实让白洛羽心里不舒坦了,但这件事确实如同小孩子过家家,其实当时自已不用跟她置气,也不必大费周章让小贩白送自已小狗。
但做了便是做了,也并没不好,只是笑自已幼稚,也感叹那些可怜的小狗,自已当时却还有些沾沾自喜罢了。
“早点休息吧!”公孙贤拍了拍公孙楚仪的脑袋,转身要回屋时冷不丁问道:“今日去扶仙寺可曾遇到住持?”
公孙楚仪有些心虚,说谎道:“只忙着找镯子了,不曾见到也没去问安,女儿失礼了。”
“没事,我只随口一问。”随后便走了,公孙楚仪松了口气,也回屋了。
公孙贤接暗探汇报,楚仪借了家里男丁的衣服夜里找了城边的杨大夫,第二天雇了一辆马车到扶仙寺,车辆停在扶闲寺门口让颖儿守着,而小姐同大夫从一条小路消失了近两个时辰。暗探沿着小路去查看过,小路尽头有一破茅屋,巡查后发现地上有血迹,但已经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了,勘察一遍之后猜测是小姐去救了一个受伤的人,那个人受帮助后便离开了。
公孙贤不知道女儿去救了何人,心里因那支时运签而惴惴不安,因此他还是命暗探将茅屋血迹打扫干净,并找寻那位受伤的是何人,要求将雇佣的马车车行打点好,以及盯紧杨大夫。
“大人,这狗的尸体已经全部丢到郊外的荒野上了。”小厮向正在庭院散步的白勐说道。
白勐伸了伸懒腰,淡淡说道:“嗯,犬女不才哦,入了这么一个圈。”
“大人哪有的话,小姐天资聪颖,只是公孙府的小姐使了些下三滥的伎俩才会让善良的小姐买了狗。”小厮作揖,一顿谄媚奉承。
白勐看了看他,不禁笑了:“那也是别人聪明。”白勐顿了顿又说道:“镐京可有飞鸽传书?”
小厮这才想起来,立马从衣襟处掏出一纸条,双手奉上。
白勐拿过纸条,看了看上面写的了了几字:“人已入邺,如入莱云必诛之。”
白勐将纸条撕碎,对着小斯吩咐道:“莱云镇估计会来一个客人,或许已经来了。你去找大公子,让他派人暗中寻找不是莱云籍的男子,好好找一找是不是有这么一个神秘人。”小厮领命,立马离开办事去了。
白勐打了个哈欠,悠哉悠哉的回屋去了。
李执本想离开莱云镇,赶去靠近镐京的岭南城,但岭南是大邺南部和北部的交界城,十分繁华,也预示着那里会有大内皇都的眼线。
更何况自已身体并没有痊愈,他没办法赶那么长的路。那位姑娘托大夫留下的药丸已经吃完,虽然高烧已退,但伤势没有一点起色,他得去抓药,得养伤。
李执拖着沉重的身体,吃力的走到了莱云镇,看着人生地不熟的城镇,总是有些不安的。
他不知道莱云镇的官吏是否得到他入大邺的消息,太子党、兰妃党有没有插暗哨,他得谨慎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