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院献宝似的提议:“陛下,护国将军家的二小姐也在校场习武多日,不如也让她上场展示展示?”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崔望临的儿子力大如牛有什么了不起?我徐兆学……的好友宁至忠家的女儿剑法也很厉害!
我的徐知院徐爷爷啊,你何必要在此时此刻与崔太傅争高下?
就算要争,可不可以让徐清书去争,为何要推我出去啊!
急得宁至忠忙给徐兆学眨眼睛努嘴巴,本意是:别闹,却被徐兆学理解成了:好兄弟谢谢你举荐我宝贝女儿!他递过来一个不用客气的表情,撺掇得更起劲了。
“听说宁小姐新练了一套剑法,不如给大家展示一下?”
【都怪我!不该老是在他面前吹嘘安儿多厉害!】
【安儿的剑法进步确实很快,但今天要低调啊!】
宁至忠心中万马奔腾,宁平安内心也很纠结。
自从上次在废弃藏兵洞寻回家传宝剑之后,宁元铎就开始教妹妹练剑。一来不让老祖宗精心打造的宝剑蒙尘,二来让小女孩多学一些保护自已的方法总是好的。
说来也怪,宁元铎教的那些她看一遍就会了,宁元铎没教的,她也莫名其妙就会了,就算是不经意地执剑挥手,也能不知不觉打出几个有模有样的动作,就像有人在脑子给她逐一示范一样。
也难怪宁至忠忍不住要在徐兆学面前显摆。女儿是剑法奇才啊哪个父亲能忍得住不昭告天下?
因此在人前演示她本是不怵的,但今天必须低调。
“小女资质平庸,恐怕殿前失仪,就不嫌丑了吧……”宁至忠还在弱弱地推辞。
“打一套吧,我……本宫想看。”慎敏皇后悠悠地开口了。
从刚才进入弗逸殿后,慎敏皇后一直沉默着,似乎是不屑与在场这些人交流。现在她难得开口说想看一个小女孩的剑法,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宁平安轻叹一口气,看吧,低调不了一点。
宁家老祖传下来的剑她并未随身携带,玄东帝特令御前亲卫把佩剑借予她使用。
用剑之人常说人剑合一,每个人的剑都和自已有着独一无二的契合之处,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剑就会像是融入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运用自如。正因为如此,如果用的不是自已的剑,难免会少一些默契,甚至有些别扭。如果没有一定的御剑章法,可能会把一把好剑给蹉跎了。
被借走佩剑的亲卫掩饰下内心的不情愿,郑重地把剑递到小女孩手上。接着后退几步警惕地观望着,一旦小女孩快要出错,他好从旁补救。弄坏自已的佩剑事小,要是自已的佩剑把护国将军家的小姐或是在座的任何一位伤到了,那麻烦就大了。
“献丑了!”
宁平安执剑的手掌往上一挑,剑身轻盈地跳跃上升,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又准确地掉落到小女孩的掌心。
就这一下子,剑的主人已经开始服气了,他们每个人的剑都有着统一的外形,分量却是根据每个人的体格和力气定制的,他的剑是所有同类中最沉重的一把。谁知到了宁平安的手里,像一片羽毛一样轻柔乖顺。
此刻,这把剑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随着小女孩的手臂在四周灵巧游走。剑气飞舞的同时带起衣袂飘飘,泛着寒光的剑刃不时拖拉出银色的剑影,有几分脱俗清丽的意思。
那剑在女孩的手中穿梭行游,愈发快速,最后不见剑身,只见一条银色的游龙在上下盘绕,剑身所到之处,带起寒风习习;剑尖所指之处,冷冽的剑气如同银蛇吐信,势如破风,令人不寒而栗。
“唰”,随着一道银光闪现又消失,女孩收剑入鞘,点到即止,只剩幽幽剑声余音绕梁。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才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为了避免过于张扬,宁元铎在妹妹上场前就悄悄叮嘱过,让她打一套常见的剑法即可。也只有宁元铎知道,妹妹这套剑法和他教的有多大区别,他教的那套招招制敌,剑剑毙命,剑风尖锐许多,妹妹打的这一套明显收敛了杀气,更偏向于观赏性。
宁元铎不禁感叹,有些事情还是小女孩想得周到啊!
“哇!辫子姐姐好厉害!”最先鼓掌欢呼的是赵御史家的双生孙女,徐清书也顾不得出门前被叮嘱了千万遍的淑女礼仪,蹦跶得老高。就连沈畅显也嘴角含笑,不愧是我家恩人,方方面面都拿得出手。
慎敏皇后似乎对宁平安的表现很满意,她信手抹下手腕处的一个玉镯递给身边的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
太监满脸堆笑:“皇后娘娘有赏!”说罢托着玉镯走来,宁家众人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接下。
徐知院笑得不见眼,还不望对着崔太傅做了个嘚瑟的表情。
你看呀,我举荐的人有赏,比你强吧!
堂下众人心思各异,慎敏皇后并不在意,径直对宁平安招手:“你过来。”
宁平安不敢怠慢,在父亲、娘亲和哥哥紧张的目光中,保持着最大程度的仪态款款向慎敏皇后走去。
腰间忽然传来细微的震动。
越靠近慎敏皇后身边,震动越发强烈,小女孩耳边传来极速震动的嗡嗡声。
是锦囊里的石头在动。
宁平安不敢伸手去按,脚步顿了顿,接着往皇后身边走。
慎敏皇后一点也不拘束,不待宁平安走近,便起身去拉她的双手。
“咻”,宁平安腰间炸起一圈刺眼的光圈。石头的光芒完全不受锦囊的约束,冲破了空间的限制,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光环,把她们从头到脚包裹在里面。
“……神……神迹显灵?”崔太傅往前迈进两三步,查看到光环中有什么之后,又惊恐地后退了三五步:“剑……光线……剑……”
众人目瞪口呆面对着眼前的诡异一幕:宁平安和慎敏皇后相对而立,皇后的手还拉着小女孩,二人身边的光圈幻化为丝丝细密的剑状光线,每一根的剑尖都直指皇后。
“你是谁?”宁平安和慎敏皇后同时问出这句话。
“这是什么?”又是异口同声。
慎敏皇后杏仁般的眼睛发出与形状不符的冷厉目光,似乎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想要冲破皮囊。
“啊!吃人啦!”
“不要吃我啊!”
殿外传来一阵骇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