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不甚情愿的起身,走到黛玉身前行礼道:“见过郡主。湘云年幼无知,冒犯了郡主,还请恕罪。”黛玉点头,面上淡淡的,并不起身相扶,只道:“云姑娘请起吧。到底是大家闺秀也要知道些分寸。免得将来娘家婆家两面难进。”湘云脸色一白,这次被送回史家,卫家就派人前来请叔叔婶婶好好教化她,想必是听说她得罪怀宁郡主之事。还留下话,若是再有不好的行为卫家便要退婚。她到并不在意卫若兰如何,只是若被退了亲,她和史家的面子要往哪搁?
见黛玉这般高高在上的做派,心中不忿也只得咬牙忍了,道:“湘云知道。谢郡主教诲。”黛玉看湘云如此,只是淡淡一笑。她何尝看不得到湘云得不忿?想必心中还是不服的,她史家一个公侯千金却叫她林黛玉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压着,这口气,怕是无论如何也出不来的。那又如何?他林黛玉行事不愧天,不悖理,其他的人如何并不是她该去在意的。
宝玉坐在湘云旁边,见湘云如此,心中早便动了怜香惜玉之情。回首又见黛玉风姿卓约,靠着贾母坐在主位上,竟是风华万千,又是一愣。便将为湘云说话的心思抛到了脑后,痴痴的望着黛玉。站在一边的蓝鸢看在眼里,秀眉一皱,随手扯下身后珠帘上的一颗珠子暗中打了过去。蓝鸢论身手乃是水溶身边七侍中最佳的。与紫灵那种暗地里将人揍一顿的基本上不是一个级别,真正的属于能杀人于无形的高手。这珠子打了出去,没人看到,宝玉却当即弹跳了起来,抱着肩膀哀叫个不停。慌的王夫人等赶紧扶了进去,又是叫大夫又是查看的。
黛玉等人自然是莫名其妙。紫灵稍微顿了会,偷眼去看蓝鸢,却见她一脸平静娴雅的样子,连头发丝都不见动过,只得摸摸鼻子不去管他。少时,鸳鸯出来说大夫说是叫什么给撞得,胳膊上红了一大片,怕是的休息七八天才会好。贾母诧异道:“好端端的怎会是撞得?莫不是撞鬼了?”探春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多半是之前撞到的,不觉得疼,如今却发作了。”
惜春也道:“就是啊。老太太教了我们回来,这么多人却围着他一个人转,还不如叫我在林姐姐家多住些时日。”贾母笑道:“外面哪里有家里好啊?就是玉儿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也是不放心的。”紫灵笑道:“老太君这倒不用担心,咱们郡主府里里外外布了不知多少暗卫。没得姑娘和王爷的话,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进去的。”
黛玉讶然,道:“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紫灵笑道:“暗卫的事自有人负责,哪轮得到姑娘来操这个心?”惜春道:“林姐姐那府邸才是真好。便是咱们家新修的园子只怕也比不上。”宝钗坐在一边浅笑道:“四丫头就是爱夸大其词,咱们这园子耗得银两不知凡几,处处巧夺天工,岂是寻常能比?”惜春翻着眼睛,道:“什么巧夺天工?真正的好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听说西定王想进去姐姐的黛园还没进成呢。”宝钗一怔,看着主位上姿容绝代的黛玉,终是有些不是滋味。便闭口不言。
贾母笑道:“这个四丫头,真是嘴上不饶人。叫你们回来自然是有事的。那迎接娘娘的别院修好了,若没人住着,娘娘回来的时候定觉得寂寥。所以我就想着,你们这些姑娘丫头的就先搬进去住了。也好添些人气。前儿你老爷压着宝玉已将各处都提了明儿,你们都来看看喜欢哪出就搬了进去。”
惜春虽说着别院不好,终究有些好奇,便靠过去看了。
一行人又往省亲别院走了一遭,面积非常大,荣国府和宁国府之间的地方都建成了别院。如此一来,算上荣宁两府,贾家竟是比京城中任何一个王府都要大了。进了园中,果然如宝钗所言的处处巧夺天工,各处风格虽有不同,却也看得出皆出自名家之手。
宝钗笑道:“听所这园子出自江南雅筑第一名匠之手。听四妹妹一直称赞林妹妹的府邸,却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紫鹃微笑着看着宝钗,道:“宝姑娘客气了。咱们郡主府不过是皇家御用匠师和江南雅筑的匠师合建的。至于姑娘所居的黛园,就更不值一提了,却不是什么名家手笔。只是北静王爷亲手设计的罢了。”宝钗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羡慕。那园子好不好先不说,单单北静王爷亲自设计的就足以让任何女子羡慕不已了。敛住眼中的光芒,宝钗笑的有些僵硬,道:“林妹妹真是好福气。”
黛玉并不答话,只是淡淡的一笑。宝钗却也并不生气,只偏过头去与湘云说话。
黛玉对园中如何并不甚感兴趣,只是惜春非拽着她一道,只得跟着看了。在她心中,总是黛园才是最好的所在。看过之后,一行人回去禀了贾母,惜春最先看中了一处叫“暖香坞”的,便先要了。探春迎春又说要与惜春挨着住,分别要了“缀景楼”和“秋爽斋”。贾母笑道:“玉儿却住哪里好?”
黛玉道:“住哪里都好,或者我与四妹妹挤两天也是可以的。”贾母叱道:“尽胡说,贾家还没你住处了不成?”惜春也笑道:“林姐姐才不要跟我挤,我看刚刚走过那提着”有凤来仪“匾额的居处倒有两分林姐姐黛园小岛的风格,又离我和二姐姐三姐姐近。不如林姐姐就住那里吧。”贾母看着黛玉,问道:“玉儿觉得如何?”
王夫人忙道:“老太太,那‘有凤来仪’和‘怡红快绿’早定下了宝玉和宝丫头住的。还请大姑娘另择一地吧。”与‘有凤来仪’离得最近的就是‘怡红快绿’无论如何,王夫人都不希望宝玉和黛玉太过接近。贾母沉下了脸,道:“你说的什么话?有凤来仪我玉儿便住不得了么?之玉儿喜欢便好。”
宝钗暗中思量,有凤来仪和怡红快绿的确是整个园中最好的两处。奈何自己现下与西定王才刚有了一丝机缘,断不能因为这事毁了。少不得要搬的离宝玉远些。便道:“有凤来仪还是给了林妹妹住吧。那地方清静得很,正适合林妹妹住呢。”
王夫人见她如此说,有些不悦。她也知道这些日子宝钗与西定王走的近。自己若是撮合她与宝玉,想来她是不愿意的。不过终究宝钗是他心中第一的媳妇人选,她与西定王爷也未必便能成,女儿家的情怀她也有过。因此便道:“那也好吧。那你要住哪里?就住那’蘅芷清芬‘可好?”这是园中除前两处以外,最好的一座院子。宝钗只是笑着说道听姨妈安排。
紫灵蓝鸢等在一旁听着大觉奇怪,三春姐妹等正经的姑娘主子,李纨凤姐也是明堂正道的媳妇,住在偏处。外来的人却占着那最好的地方。自己家姑娘也就罢了,那是正经的御封郡主身份在那摆着,住哪都不过分。那薛宝钗不过是二太太娘家的一个侄女,却叫他住了园中最好的三处之一,着实令人费解。
贾母又令李纨携了贾兰住在稻香村,其他各人各有住处。
搬家之事自然不用姑娘们费心,只是黛玉院里的东西却都是皇家公主专用的。无不珍贵非常。紫鹃十分不放心那些婆子的粗手粗脚,便拉着紫灵一道去看着她们般。只留下蓝鸢晴雯二人在黛玉更前服侍。
黛玉知晴雯想着从前的姐妹,便道:“我身边有蓝鸢便成了,你好久不回来,各处去逛逛吧。”晴雯道:“晴雯并没有什么人好想的。就在姑娘身边服侍。”黛玉笑道:“去罢,就当我放了你假。以后你去了别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着她们了。”晴雯这才谢了去了。
晴雯在贾家还当真是没什么朋友,在府里逛了一会也没想出到底要去看谁。鸳鸯吧在贾母身边服侍铁定没空。如今府里忙成一团,凤姐忙,平儿自然也跟着忙,也不好去打扰。想来想去,边想着还是去看看麝月。去了宝玉的院子,宝玉正在休息。无缘无故的胳膊差点半废了,急得袭人直掉眼泪。晴雯进了院子,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想来都去偷懒去了。便自己进了屋里,却见麝月正拿着帕子搽桌子。
麝月见是晴雯进来,忙丢下帕子迎上去笑道:“怎么是你来了?”晴雯皱着眉,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麝月笑道:“袭人姐姐在里面照顾宝二爷,秋纹又不知到哪里去了。你走了太太松了好些丫头过来宝二爷总不满意。可不就是我一个了吗?”晴雯挽起袖子也来帮她干活,一边做一边道:“你这般脾气,就是受欺负的料子了。你不会叫那些小丫头做吗?”麝月摇摇头,岔开了话,道:“你在林姑娘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