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挑眉,道:“太太关心我在这如何做什么?难不成他还能算计到我这郡主府来?”紫灵却是比较好奇另一件事,道:“宝姑娘为何不愿来?”惜春又是一阵笑,黛玉凝眉,敲了她一记,道:“你这丫头就是古怪,好好的不说,却笑个什么?”惜春笑够了,才道:“宝姐姐最近交好运了,自然看不上你这郡主府的。”
黛玉不解,道:“交好运?这是怎么说?”
迎春一贯平静的脸上也有了笑意,轻声道:“上次北静王爷不是打了宝姐姐和薛姨妈一顿么?却不知怎么的,叫同去的西定王爷看上眼了。隔日还送来了棒疮药。这段日子,宝姐姐可是经常往西定王府走动。”凤姐叹息,道:“这宝姑娘也是鬼迷了心窍了。我也见过那西定王一次,可不像是对宝丫头有意的样子。偏她就一门心思的扎下去。那西定王王府门第极高更胜贾家百倍,薛家那样的人家,便是入了门,只怕连侧室都做不了,也就是个侍妾。”要知道便是寻常人家也讲究个门当户对,更何况是皇族。士农工商,商人虽富却不贵,身份最是低下。当然,如林家这般有官职爵位在身世代书香却又营商的人家不算。京城皇族往后府邸,莫说正妃,就是侧妃庶妃也没听说哪家娶的是商人之女的。
探春道:“只怕宝姐姐认为凭着自己的容貌手段,只有进得了王府,便不怕将来压不下正妃。”紫灵在一边幸灾乐祸得道:“只怕她连慕芯郡主也压不下吧。”惜春讶异,看着紫灵道:“你怎知道?上次宝姐姐从西定王府回来还当真是有些狼狈,听她身边小丫头讲,是被那府里的郡主给打了。”紫灵笑道:“京城各王府里谁不知道慕芯郡主最是个能刁会蛮的。她也就怕两个人。一个事慕王爷,一个就是咱们王爷。薛姑娘那点道行只怕还对付不了她。”
迎春叹息道:“那薛家妹妹只怕当这是陷下去了。竟是什么都不管,这段日子薛家的生意叫薛家大哥哥闹得不像话了,她也不管,只是每日到西定王府去。当真的风雨不误。”黛玉也只有叹息,道:“却不知这段是缘是孽。若西定王当真有意,遂了宝姑娘的心意也好了。不然……她也实在有几分可怜?”谁能料到事事算计分明,举止从不出错的女子竟会喜欢上西定王那般肆意不羁的男子。
惜春撇撇嘴道:“谁有那个闲心理她们倒底是缘是孽了?倒是林姐姐,你和那个北静王如何了?”黛玉蓦地羞红了脸,瞪着她道:“谁和谁怎么了?你这丫头又来胡说。”惜春眨眨眼睛,指着她的脸笑道:“没有怎么你却是脸红的什么?”黛玉说不过她,只好装作没听见,相应不理。正好香雪捧着几本册子过来,黛玉忙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香雪道:“这是要请姑娘过目的账册。还有几张是几笔极大地支出银两,却要姑娘签了字才行。王爷说今天日头大,姑娘的姐妹们又来了,就不必去府上了。命总管将账册都送了过来,总管还在外面等着姑娘的签字呢。”
黛玉也顾不得羞怯,只得命雪雁将账册送到书房,顺便拿来笔墨。又叫紫鹃去招待总管。便细细的看起手里的调款单。凤姐姐几个知她有正事做,也不打扰,只在一边轻声聊天。不到
一炷香时间,黛玉已看完了手上的东西,签了字叫香雪拿了出去。方回头,就对上惜春调笑的眼,道:“林姐姐还说没什么,人家的王府都叫你管了。”黛玉恨恨的瞪着她,终究是底气不足,道:“王太妃同太王出游去了,不忍老太妃辛苦,叫我看管几天罢了。”
惜春敷衍的点头道:“哦。”
黛玉给她们笑得羞怒,瞪着惜春娇嗔道:“我便是怎么又怎么啦?”凤姐笑道:“没怎么啊,你承认不就好了?我们又不是那些顽固不化之人,还真会笑你不成?”黛玉无奈,只得笑骂道:“你们真是坏透了。厉害你们就不要有那一天,不然看我怎么笑你们。”
迎春等人都忍住了笑意,风水轮流转这是谁都懂得道理。
惜春道:“好啦,咱们不笑林姐姐。紫灵儿,我可饿了呢。有什么好吃的送来吧。”紫灵应道:“自然是有的。这儿要热了。姑娘们还是移驾黛园用膳吧。”
探春等人奇道:“黛园又是什么所在?”
紫灵得意的道:“黛园的一草一木皆是王爷亲手设计,那才是真正的神仙府邸。”
听的探春等人好奇不已,忙催着快去。进了黛园,众人都赞叹不已,果然是美不胜收。惜春道:“听说咱们府里刚建成的省亲别院也是极美的。要我说定不如姐姐这黛园。旁的不说,就份天然自然就远远不如的。”又指着湖边几只正在浅水中觅食的丹顶鹤一阵乱蹦。便拉着探春往湖心小岛跑去。上了岛,竹林中偶尔有小兔儿静静的蹲着吃草。探春笑道:“还有小动物,真是好可爱。”黛玉笑道:“这岛上还有两只小鹿,听紫灵说还有几只松鼠啊什么的,只是我却没有见过。”惜春不解的指指竹林,道:“这林子里又没有几棵草,养这般多小动物,岂不饿着了?”
紫灵笑道:“这个我们王爷早想好了。小岛西边却又一遍小树林子草地,只是姑娘懒得很却不曾去看的。我倒是看过有好几只小动物呢。”
迎春叹道:“北静王爷想得真是周到。”
凤姐亦笑道:“这才是世外仙境呢。在这站一会,竟连热气都消了去。心里平静极了。”回了木屋,相思噗噗的飞了出来,口里叫着“姑娘姑娘,吃饭吃饭。”惜春一呆,道:“没几天不见,相思有变聪明了?叫人吃饭?”紫灵扑的笑了出来,道:“四姑娘,相思是说他要吃饭。”
凤姐有趣的看着相思停在黛玉肩上,笑道:“早听他们说林妹妹有只会说话的鸟儿,竟是如此好看。”相思听到有人说他好看,又扑扑飞到凤姐身上,叫道:“姑娘好看!姑娘好看!”紫灵笑着带相思去喂食,大家才坐下来。屋里十分宽敞,陈设亦是简单,却都极为精细。粗拙中自有别样的灵气。凤姐一眼认出。这整栋木屋竟是用上好的“降香黄檀”建成,屋中陈设亦多是沉香所造,是以,不见屋里燃着香炉,却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屋里的木桌上只有一只竹筒雕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枝含苞的荷花和着一片叶子。另一边敞开的窗边是那一株绛珠仙草。窗外,是半塘的荷花静静的绽放。
惜春叹了口气,道:“姐姐真是好福气,我若有这么个小居,便是给我一间金屋子我也是不要的。”凤姐打趣道:“四丫头倒是识货,这间木屋可真真的比金屋还贵了。”
凤姐四人便在郡主府住下。府里房舍颇多,惜春便挑了最靠近黛园的风雅居拉着迎春住了。凤姐便与探春凑合,住在了风雅居旁边的清雅小筑。当天下午,一行人便去了郊外的农庄。三春姐妹俱是善良少女,也不嫌弃这些女孩出身低贱,果然认真教学。凤姐本身亦是豪爽之人,便也认真教女孩们算账,几天下来,竟已和女孩子们混在了一处。晴雯早成了这群孩子的新头,也带头嚷着要跟凤姐学。黛玉见她们相处愉快也就放下心来,有时也跟着探春等人一块教导女孩们。只是终究是有北静王府的事务在身,又有林家许多事林跃也来禀报,因此并不能常去。
三春姐妹在郡主府待了几日,每日都跑到城外别庄玩耍,很有些乐不思蜀的意味。这日贾母派人来传元妃省亲在即,请姑娘们回去。传信之人还特别说了老祖宗思念林姑娘,还请姑娘一道回去住几天。
黛玉无奈,只得将府中事交待了香雪和雪雁二人。便带着紫灵蓝鸢紫鹃晴雯跟着众姐妹一起回了贾家。回了贾府,果然一个个喜气洋洋的。见了贾母,三春和凤姐忙上前请安。贾母看着凤姐笑道:“凤丫头在玉儿府上住了几日,气色倒是好了许多。”凤姐笑道:“林妹妹府上可是养人的福地。我能在那般地儿住上几天,还都是托了妹妹的福。”出去休养几天,放开了心,不必烦心府里的琐事,当真是气色好了不少。
贾母拉着黛玉坐下,道:“我的玉儿也大不一样了呢。”黛玉抿唇微笑道:“还不是老样子,是外祖母一段日子没见玉儿,才会如此觉得。”明眸清扫,看到坐在一边的宝钗端庄依旧,眉眼间却带着淡淡的羞怯和喜气,还有宝钗身边的湘云,气焰倒是敛了不少。
见黛玉望向那边,贾母亦是一顿,笑着道:“玉儿,云丫头已经知错了。如今娘娘省亲园子里也要热闹一些才好,因此你二舅母又做主将她接了回来。”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宝钗一眼。早先就已得到水溶的消息。她出府之后,宝玉与宝钗甚是亲近,想来是宝钗嫌他麻烦,才怂恿王夫人又将湘云接了回来。贾母道:“云丫头,还不过来。”